侍衛趕緊彎腰去找。
陳十二假模假樣找玉佩的同時,目光始終落在院子門口的那條小徑上。
遠遠的,小徑上出現一盞燈籠。
陳十二一眼就認出那個提著燈籠的人,是劉恕己。
劉恕己的身后,跟著一個人。
那人個子不高,披著一件寬大的斗篷,把周身遮得嚴嚴實實。
這誰啊?
過了會兒,這一前一后的兩人走到院門口。
院門口兩盞燈籠高高懸掛,有一縷光正好打在后面那人的身上,而那人又恰恰好把斗篷摘了,露出一身灰衣。
陳十二瞳孔一縮。
是吳酸!
他怎么來了?
……
和陳十二一樣瞳孔收縮的,還有一個劉恕己。
他就站在吳酸的身旁,吳酸斗篷摘下來,露出一張臉,他驚了一跳。
前兒他去送信,吳酸臉上雖然有疲憊,精氣神瞧著卻還好。
但此刻,他兩鬢的頭發竟然都白了,整個人一下子老了十歲不止。
這是發生了什么事?
以劉恕己的身份,本來不應該多嘴,但他想了想,還是委婉地提醒一句:“吳大人的臉色不怎么好看。”
“有些累。”
吳酸隨口敷衍了幾個字后,把脫下來的斗篷往劉恕己手里一送,轉過身,怔住了。
明暗交界的屋檐下,陳漠北一身尋常衣裳,背手站立,神色一如從前般淡漠。
吳酸上前一步,抱拳行禮:“侯爺。”
陳漠北心頭狠狠一震。
他和吳酸并不常見面,但人都在官場,一年中總能見到幾回,上一回見他時,他還是意氣風發的模樣。
再想到他突然跑來陳家……
陳漠北十分謹慎地問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吳酸強撐著一點笑:“沒什么事,我來找侯爺討杯酒水喝。”
陳漠北朝劉恕己看過去。
劉恕己忙道:“我這就去溫壺好酒來,再弄點清爽的下酒菜。”
陳漠北沖院門口的兩個侍衛揮了揮手,命他們退至遠處,“吳大人,進屋說話吧。”
吳酸卻恍若未聞。
這院子從前也是老侯爺用來做書房的,老侯爺雖然去了有些個年頭,然而這里的一草一木,卻還是從前的模樣。
良久,他嘆息一聲:“當年我就是在這院子里,服侍老侯爺的。”
陳漠北淡漠神情里,起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吳酸雖然是從陳家走出去的,但他現在的身份是五城兵馬總指揮使,官階雖然不高,在京城卻炙手可熱。
而且,為官者最忌諱的,就是聽別人說起從前。
誰的從前,沒有幾分落魄?
吳酸的從前還不是落魄這么簡單,他在陳家是簽了賣身契的,是下人,是賤籍。
若不是父親心軟把他帶回府,又撕了賣身契放他出府,他現在還是個下人。
老話說得好,大恩重提便是仇。
所以這些年,他和吳酸都有意識的避開從前。
偏偏。
此刻。
吳酸主動提起了。
陳漠北只能順著他的話道:“父親去世后,我總是想起他,所以這院子也就沒怎么動。”
“不動是對的。”
吳酸又嘆了口氣,意味深長道:“老侯爺故去,他的故事由此結束,從此也只能活在我們的回憶里。”
陳漠北沉默了。
吳酸進到院里,統共就說了幾句話,卻有兩句主動提起父親,這絕不正常。
恰這時,劉恕己拎著食盒走進院里。
陳漠北做了個請的手勢:“吳大人,請。”
吳大人看著陳漠北臉上的神情,退后半步:“侯爺,先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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