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是英明的。他接受了東岸人的建議,但也非常小心地進行改革,害怕太過激烈的舉措會導致貴族或酋長反對,國家產生動亂,那樣只能便宜了俄羅斯人。好在他們現在還有時間,俄羅斯人也在進行激烈的社會改革,包括從貴族手里收權、建立更有效率的稅收體系、引進西方先進技術、改善農奴待遇等等,哪一項都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也就是說,雙方都有自己的煩惱,克里米亞汗國想把目前游牧和封建的混合二元體制改為中央集權的王國體制,俄國面臨的問題更多,總之事情還有可為之處。
與克里米亞汗國相比,已經大舉進入北高加索地區的衛拉特蒙古人的體制就要落后太多了。他們基本上就是一個傳統的蒙古游牧政權,實行的是古老的首領議事體制,大汗的權威并不絕對,全看他本人勢力大小及人格魅力如何。也正因為此,每一次蒙古大汗死去后,都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國家都可能面臨分裂,實在是讓人蛋疼無比——說句難聽點的,后金初期的八王議政體制都要比他們高明些。
另外一點就是,衛拉特蒙古人的生產經營方式還主要以畜牧業為主,這在經濟上是產生不了多大效益的,而且最關鍵的是,這種經濟模式產生不了規模大一點的城市!沒有城市,就沒有成規模的手工業,自然也進化不出更先進的機器工業了。現在俄國已經有一定的工廠工業了,手工作坊更是遍布許多個省份,他們的生產能力不知道比蒙古人強了多少。衛拉特蒙古人即便現在靠著有利形勢占了北高加索地區,未來當他們與俄國人的實力差距越來越大時,難保不被人家重新奪回去。
情報官員出身的盛德鴻最近仔細研究了衛拉特蒙古人的所有資料,覺得這個國家的“存活能力”著實還有些差,不但政權交接方面存在嚴重的問題,同時在物質生產方面、組織結構方面、動員體制方面、凝聚力方面都存在很大的問題。與他們相比,已經是半游牧半封建體制很多年的克里米亞汗國境況就要好多了,至少改革起來比較容易。
“首都師啊?嘿嘿!克里米亞汗國的改革進行得跌跌撞撞的,地方上的反對聲音也很大。好在格萊大汗手頭掌握著這支新軍,不然指不定這個國家會走向何方呢。首都師是大汗最著緊的部隊,我們賣過來的裝備大部分都在這支部隊手里。它不僅僅是對付俄國人的利器,同時也是鎮壓國內的好手呢,可謂是格萊之膽啊。”聽了盛德鴻介紹這是首都師的人馬后,吳翼飛頓時點了點頭。他一路上只顧著趕路了,倒沒問這支部隊的番號,這會驟然聽到首都師三字,一下子將目光轉了過去。
“既得利益者是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權力和好處的。格萊大汗如果堅持深入改革,國內還會繼續動蕩,說不定還會有人造反,這都是他們那個爛體制的鍋,無解的,只能看能不能一一削平了。如果可以的話,那么這個國家還有些看頭,如果改革失敗,那么基本就只能等死了。中世紀國家,在這個大爭之世的存活能力太差。”盛德鴻搖了搖頭,用一種憂心的語氣說道:“改革更艱難的還在海東面呢。衛拉特蒙古人的改革動力比韃靼人弱了很多,他們覺得自己現在很威風,吊打各方,殊不知危機將至啊。”
“等俄國人給他們施加了足夠的壓力,他們總會有所觸動的。”吳翼飛說道。
“希望那時候他們還能有這個機會吧。”盛德鴻嘆了口氣,說道:“吳司令,過陣子和我一起去下北高加索吧,我想見見阿玉奇汗。看資料上的內容,他似乎一心想回漠西蒙古故地。現在噶爾丹的老窩被他侄子抄了,再也回不了準噶爾汗國,阿玉奇汗的敵人沒了,我擔心他的心思會活泛起來,想要來個舉族東歸,那可就是你我的失職嘍。”
“他敢!”吳翼飛一聽立刻瞪圓了眼睛,道:“真以為他的統治鐵桶一般么?他要是真有這個心思,咱們就讓他認識到有些人的話是不能不聽的,否則后果很嚴重!”
“有這種心氣就好。”盛德鴻聞笑了笑,說道:“咱們在黑海這邊玩的賭局,本錢本來就不是很足。嗯,手里的牌已經不怎么好了,但我們不能自己泄氣,得想辦法怎樣才能把這副爛牌打好了。克里米亞和衛拉特蒙古,加起來才幾個人?一百多萬吧!俄國是他們的十倍不止,力量懸殊本就很大了,只能說盡量吧。”
“盛大使,可不止一百多萬啊!西烏克蘭還有超過一百五十萬人呢!”吳翼飛提醒道。
“咦?吳司令,你這么說,難道對西烏克蘭有什么想法嗎?”盛德鴻問道。
“只是一個粗淺的想法。”吳翼飛點了點頭,道:“西烏克蘭地域遼闊,人口也不少。最關鍵的,他們與俄國不是一路人,投靠的可能性不會太大,除非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我的想法是,原本西烏克蘭的小赫梅利尼茨基被處死后,奧斯曼蘇丹將其交給韃靼人代管,但韃靼人與哥薩克是世仇,這怎么可能管得好!因此,我覺得不如再回到從前,讓西烏克蘭重新從克里米亞韃靼人手里獨立出來,成立一個政權,讓他們自己管自己,反正現在也已經差不多了。這樣一來,應該會比讓韃靼人來瞎幾把管要好很多,在對付俄國人的事情上,他們也能出更大的力氣。盛大使,我覺得你可以就此事努力一下,奧斯曼人其實很無所謂的,韃靼人應該也不會太抵觸,他們本來也沒從西烏克蘭那里弄到多少收益。”
“這個我還得考慮考慮。”盛德鴻有些遲疑,沒有直接答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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