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這告示說得很明白了,西北邊疆多事,槍械大炮沉重無比,轉運起來開支浩大,已經成了很多地方百姓一項沉重的徭役負擔。因此,朝廷打算在蘭州開辦一家局廠,專門生產槍炮,以濟軍需。
目前,這家名為蘭州槍炮局的官辦作坊已經在蘭州城外正式開張了。聽說他們還專門聘請了西洋技師數人,千里迢迢趕到蘭州,指導安裝機器。嗯,據說這機器也是從西洋進口的,水力機器,專門用來鉆槍管,效率可比原先工匠收工打磨快二十倍,真真是讓人驚掉了下巴。
而這么大一家作坊,自然是需要大量煤炭作為燃料的了。西洋人說了,他們在英吉利制造槍炮時,用的就是煤炭。而西北干旱少樹,木炭昂貴無比,因此煤炭幾乎就成了唯一的選擇,這給了很多官商們以靈感,迫使他們滿世界去找煤。
臨洮府和西寧衛交界處的那片煤田發現不久,目前卻已經被至少五路人馬盯上了。袁寶第自忖實力不俗,但也沒有信心一定能拿下。畢竟這年頭有頭有臉的人物,哪個不是背景邦邦硬的,憑什么你袁寶第臉那么大,將煤礦給整個吃下呢?
袁寶第本來愁得不行,因此找上了臨洮知府的族叔、同時也是自己生意上的合作者,來看看有沒有什么辦法,不意卻在劉員外這里聽到了這個驚人的消息,頓時有些心花怒放,心里琢磨著是時候去一下甘州城了,找趙大人求個情,看看能不能拿下煤礦,前提是劉員外給的這個消息是準確的。
至于說采煤所需的勞力和設備,那就再簡單不過了!陜西經過多年休養生息,如今人口暴增,只要工錢給得差不多,有的是人過來做工。至不濟,最近甘肅一帶清剿回回很厲害,想必也弄了不少人口,屆時全部下井挖煤,那是再好不過了——河西、河湟一帶的回回,在前明末年闖逆造反的時候,就躁動不安,數萬騎東進,威脅陜西,當時是闖逆部將賀珍、牛成虎等人合力擊敗的,我大清建立后他們仍然不思悔改,屢次鬧事,近來更是勾結哈密那邊的回回,簡直罪無可恕,全部抓了一點不冤枉他們。
“嘿嘿,想明白了吧?”劉員外抓起茶盞,抿了一口后,說道:“其實,老朽聽說,不光咱們臨洮府要隸了甘肅省,就連隔壁的鞏昌府、平涼府,一樣要歸隸甘肅呢。朝廷這次的舉措,可真是大動作啊。”
袁寶第聽了又是一驚,隨后又覺得理所當然。朝廷既然打算將臨洮府歸隸甘肅,那么斷沒有將平涼、鞏昌二府扔在一邊的道理。要知道,這在古時候,可都是隴西地方呢,地理上是屬于一個區域。而且,朝廷多年前就開始修建從漢中和西安到甘肅的官道,甚至還修了一段鐵包木的軌道(后因耗費鐵料過多而作罷,至今只通了漢中府城到略陽縣這一小段),這些路無一不要通過鞏昌、臨洮二府然后進入甘肅,因此將上述兩地轉隸到甘肅行省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朝廷,對甘肅、對這西域邊陲的戰事,確實是非常重視啊!
而想到這官道,袁寶第又有些蛋疼了,聽說登萊那邊的東國人有一種稱為“鐵路”的官道,由大鐵牛拉著,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里,一次載貨數十萬斤,這是何等的偉力啊!蘭州槍炮局的那幾位英吉利洋員說得不清不楚的,下次得逮著他們好好問問,雖然自己多半連一頭鐵牛都買不起,但聽聽這稀奇故事也是不錯的。
呸!呸!想啥大鐵牛呢,還是先把那煤礦給撈到手里再說。袁寶第搖了搖頭,心里琢磨著這事宜速不宜遲,晚了怕是要生變。朝廷現在在蘭州投下的錢越來越多,聽說最近還要搞一家官督商辦的紡織作坊蘭州紡織局,從蘇州那邊抽人過來,同時在陜甘兩省招募商股,將這紡織作坊開辦起來,然后賺些銀錢,補貼軍需。蘭州這一片還是有不少羊毛的,同時也有民戶種棉花,紡織應該有搞頭!而這么大一家官督商辦的作坊,即便不是用那勞什子蒸汽機,其煤炭用度也不會少,自己可得抓緊了!
想到這里,袁寶第仿佛屁股底下著了火似的,一刻也不想在這茶館里待著了。他恨不得現在就回家,收拾行囊,然后驅車趕往甘州,找趙老大人聯絡感情,只等臨洮府轉隸甘肅的公文一到,就把那座煤礦給吃下。相信以趙大人如今在隴西一帶的威望,只需稍稍暗示一番,那甘肅布政使司的一眾官員們就能心領神會,然后將自己夢寐以求的煤礦送上門來。
當然了,將來煤礦一旦穩定獲利了,肯定也不能少了趙大人的那一份。另外,如果每年再拿出一部分盈利出來報效軍需,那就更加妥當了,說不定還能獲得皇上下旨褒獎,從而光宗耀祖呢,就像江蘇、安徽等地那些個捐銀資助軍用的豪商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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