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講,如果他們醫術水平高的話,為什么還留在你們這個荒僻的村子里,為什么不去平安、東方、青島等大城市?要知道,在華夏東岸共和國,由于合格的醫療人才的缺乏,醫生普遍的收入水平都很高的,月收入幾十元那只是起步,名氣大點的甚至年收入能達到上千元,一點不夸張。
他們中很多人都出來自己開診所了。平日里經常出入富商官員的家庭,在博覽會大街上最有名的飯店吃飯、看戲,家里雇著意大利小娘充當保姆,出入有人幫忙提箱拎包,坐著豪華四輪馬車去病人那里,收取不菲的診金。
這樣的人物,是你一個偏遠鄉村的農民能夠接觸到的?開什么玩笑!所以但凡一個衛生保健員有點水平,他都會想方設法考取正式的行醫執照,然后去城市里的醫院供職。現在全國各地醫院是越建越多,但醫生數量嚴重不足,因此這些人壓根不愁找不到工作。這里不行,我可以去那里,只要你水平足夠。而如果在一家醫院里干得久了,經驗豐富了,名氣大了的話,還可以想辦法辭職(雖然不是很容易)出來,自己開診所,這又是另一層境界了。
所以,農村就得結合自己的實際,水平高的留不住,那么就退而求其次,搞一些水平湊合的衛生保健員好了。反正他們都是本鄉本土的腦子活絡的農民,學點簡單的知識,日常應付下好了,不用太厲害。他們這種人,在鄉下一般也比較受人尊敬,收入也很高,因此比較樂意留在家鄉,為鄉親們服務一輩子,正所謂“留得住”、“養得起”、“信得過”,充分詮釋了他們的特點。
與成本極低的他們相比,你農村憑什么留得住正兒八經的醫生?更別說留的住也養不起了,這都是很現實的事情。至于那些衛生保健員們無法應付的疾病,則只能去縣醫院或者等巡回醫院的正牌醫生們來診斷了,但這收費肯定要比鄉下自己的衛生保健員貴多了,不可同日而語。
“我前陣子聽說,你申請的一批鄉村衛生保健員已經被上頭準了?那還等什么呀,趕緊做好各項前期準備,只等人一到就安排下去,一定要想方設法留住他們。”江寧又接著說道:“我跟你說,這都是在國內東部沿海地區行之有效的政策,覺得好了才推廣到咱們這邊來的,你自己也很清楚,我就不多說了。”
“嗯,你說的沒錯。鄉村衛生保健員確實是農村醫療體系的核心。”向子睿點了點頭,同意道:“他們是鄉村社會的一員,長期生活在當地,熟悉當地環境,了解當地的發病特點。與很多患者甚至還有血緣關系,至不濟也是同學、朋友、熟人,正所謂‘都是鄉里鄉親’的,因此工作態度上應該不會存在太大的問題,對待各種疾病不會簡單地敷衍了事,而是會認真對待。不然的話,本鄉本土的人都不會給予他一個好的評價,而這無疑會對他們在鄉村的立足產生較大的負面影響。所以,他們是絕對值得信賴的群體,當然更是現階段我們唯一的選擇。”
其實,鄉間的衛生保健員與村民之間確實存在這么一種良性的互動。這是一個沒有陌生人的社會,群眾的眼睛又是雪亮的,等于衛生保健員們是在群眾的監督下進行工作,大家共同構成了這么一副互幫互助的鄉間衛生保健生態體系。向子睿之前在豐谷島工作的時候,當地有個鄉村保健員認真負責,不辭辛勞,收費也很低廉,贏得了很多人的贊賞。后來他大兒子結婚時,很多人都隨了一份大禮,以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二兒子從買了漁船招募水手時,也是一呼百應,就這一點而確實不是城里的醫生能夠做到的。
而說到衛生保健員收費低廉,就不能不提一下他們的收費方式。事實上,在東岸農村,用到現金交易的地方不能說沒有,但不會太多,比如去面粉廠你可以拿小麥去,然后按比例換回一定數量的面粉,全程不用出一分錢現金。衛生保健員收費也一樣,糧食、雞蛋、家禽、皮子、羊毛什么的都能收,對農村人民而非常方便。
當然在東岸比較發達的沿海地區,因為很多農村成立了合作社,且多從事蔬菜、水果、花卉及其他高附加值作物種植的緣故,那里的鄉村衛生保健員收取現金的比例可能高一些。比如某些富裕鄉村的醫療開支就是通過合作社定期結算,然后發放給衛生保健員的,各地情況不一樣,不能一概而論,但總體而衛生保健員的性價比非常高,值得大力推廣。
而在監獄流放犯人墾殖區引入鄉村衛生保健員制度,其實也不是向子睿的發明。事實上之前在石河子監獄等地就已經有小規模的試點了,當時向某人也是在那兒調研過的。而這次在看到自己分管的紅旗監獄墾殖區各村農民們較為惡劣的醫療衛生條件時,向子睿就動了心思,打算在這里也建立同樣的衛生保健員制度,以服務廣大百姓,雖然他們中的很多人的身份都是流放犯人。
因此,他曾經連續大半年每個月都往上級打報告申請,多次失敗之后上頭終于“被感動”了一把,同意給他們派一批經受過訓練的衛生保健員,舉家遷往上述地區落戶,算算時間這些人也該差不多要到了。
下一步他想向某人要做的,就是做好前期準備,盡一切努力給這些鄉村衛生保健員創造良好的生活環境,讓他們能夠扎根于此,安定地生活下去,同時服務于廣大墾殖群眾,這才是最重要的。與這事相比,和西班牙人的些許糾紛其實倒顯得是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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