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無人知曉,你的功績永世長存……”蕭光親自將此人的骸骨收斂起來,交給旁人,然后朝一臉凝重之色的手下們說道:“咱們東岸立國五十多年了。這五十年來,日子越來越好過,國家也越來越強大,甚至到了歐陸及遠東諸國拍馬也趕不上的地步。咱們的孩兒從小有米面、牛肉吃,有牛奶喝,有水果品嘗,這樣的生活,是舊大陸的人民所無法想象的。而這一切,難道都是白來的嗎?不,這都是像這位不幸歿于叢林的兄弟之類的英雄們一手一腳創立起來的。咱們這次出任務,同樣會有危險,同樣會歷經生與死的考驗,但這又如何?我們這個國家與舊大陸不同,不是一家一姓之私人王國,而是全體國民共有的共和國,所有人的犧牲都不是沒有意義的,都是為了這個國家的未來更好。”
嚴格來說,蕭光這話其實是不太符合“規矩”的。蓋因如今的東岸,實際掌權者(建國者議會的500多議員們)并沒有在諸多場合灌輸此類共和思想,因為建國者議會的議席是靠血緣獲得的,而不是其他。這種與英國上議院如出一轍的體制,毫無疑問是“腐朽”的——當然也是相對而,事實上由來自各行各業的官僚、企業主、學者們組成的建國者議會,在這個年代還是具備一定的先進性的——是不夠民主的,因此五百穿越眾的后代們一般情況下也盡量避免提及這些,以免給國民們產生“不好的聯想”,白白給自己制造政治壓力。
因此,蕭光這么說,其實是有些犯了忌諱的,會讓不少人對他產生看法。不過,誰讓他不是建國者議會的議員呢,不是家中長子的他才懶得看議會里那幫裝腔作勢的人的臉色呢。甚至于,他巴不得讓那些人臉色難看一些,更有一些危機感呢,當然這種小心思他隱藏得很好,一般來說并不輕易外露。
而在處理完了骸骨和遺物后,探險隊繼續向前出發。他們走的是舊路,似乎要簡單一些,但這其實仍然是一項艱苦且危險的工作。原始森林,從來可沒有對人友好過!特別是其中還隱藏著許許多多帶著惡意窺視著他們的印第安人了。
蕭光他們最終花了超過兩個月的時間,時而坐船,時而走陸路,一邊與山中的毒蟲猛獸搏斗,一邊與印第安人周旋,好不容易才抵達了上次發現的金礦密集區。在這里,他們又花了不少時間進行了一番搜索,可惜除又發現一座小金礦外別無其他重大發現,故只能留了十幾個精明強干的人在這里設立營地,然后帶著其余人繼續前進。
這次他們花了差不多同樣的時間,抵達了后世韋利亞斯河與團結河的交匯處。雖然河床有些漲水,在他們依舊發現了砂金——其實在團結河及其每條大一點的支流中,都能發現砂金,區別是多或少罷了——而且這次的數量比較多,似乎預示著附近有一個儲量不小的金礦。于是,他們開始沿著韋利亞斯河前進,一段段仔細尋找、勘探,并最終在一處河谷內發現了一個儲量巨大的金礦。
當然這個金礦儲量大也是蕭光他們估計的。他們主要是從金礦區的范圍、金礦的成色等來判斷,結論是這個金礦的儲量之巨大,似乎遠遠超過東岸本土目前唯一開采著的鐵嶺金礦,儲量和可開采量十幾倍于彼,前提是先投入巨資打通前往這里的道路。
韋利亞斯河流域是后世巴西米納斯吉拉斯州金礦最密集的區域,被當時的葡萄牙總督稱為“總礦區”,無數淘金者在薩爾瓦多登陸,然后等待夏季豐水期的時候,沿著河道上溯,歷經艱險抵達維利亞斯河畔采金——雖然巴西總督一而再再而三地禁止私人在那里采金,但以他們那低下的行政效率,這種事情又怎么可能禁得住,因此最后也只能放任了事。
這些揣著發財夢想的狂熱淘金者們,利用夏季的季風逆流而上,越過河道上逾百個淺灘,最終抵達總礦區的外圍或核心地帶。這段旅程是艱苦的,夏季漲水時水流湍急,滿載人員或物資的小木船經常被打翻,河岸邊的印第安人更是兇殘無比,經常獵殺落單的或組團的葡萄牙人,搶劫他們的貨物,給淘金者們造成了巨大的損失——據說,僅僅是一個瓜伊庫魯族印第安人,其在1795年最終被巴西軍隊剿滅時,已經累計殺死了超過4000名從薩爾瓦多前往金礦區的葡萄牙人。
但神奇的是,不管路途有多么艱險,都無法打消這些淘金者們的熱情。他們開始組成更大的集團,一起前往金礦區。比如歷史上1726年時,共有約3000名葡萄牙人分乘305艘獨木舟,沿著團結河逆流而上,前往總礦區,其中甚至還包括了經這兒前往圣保羅上任的葡萄牙地方長官。
由此可見,這里海量的黃金儲量對葡萄牙人的誘惑有多大,以至于到了他們不惜代價也要前往那兒開采的地步。葡萄牙本土的破落戶、馬德拉和亞速爾群島上生活困難的可憐人、巴西近海的農民、舊大陸的冒險家(主要來自英格蘭、愛爾蘭、法國與聯合省)、開小差的衛戍部隊士兵甚至來自修道院的男性修士們,全都一股腦兒地染上了一種名為淘金熱的“疾病”,前往韋利亞斯河畔尋找黃金。
這些人忍饑挨餓——因為一開始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愿意種糧食,以至于當地的貓狗都被饑餓的淘金者們捕來吃掉了——互相之間勾心斗角乃至互相火拼,只是為了獲得那可愛的黃金的獨占權。只可惜大部分人的運氣都不怎么樣,他們或者死于礦難、或者死于疾病、或者死于爭斗,總之大部分淘金者歷經千辛萬苦,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之后,所收獲的不過只是滿身傷痛、貧困及荒郊野嶺的一些無名墳包罷了。能在淘金熱中活下來并發財的,始終只是少數兼具才智和運氣的能人!
當然了,淘金熱帶來的也不全是壞處。至少,在中期以后,很多人轉而在礦區附近種植糧食或從事手工業,商人、妓女和雇傭兵也從沿海地區追逐著銅臭味而來,使得金礦區慢慢發展了起來,一座又一座村鎮拔地而起,為后世巴西內陸的開發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東岸人開發金礦的路子,當然不可能如同歷史上葡萄牙人那么混亂和無序。葡屬巴西組織度低下,資金也缺乏,更沒有充足的物資,所以一切都很艱難。但東岸就不同了,首先這是一個組織度較高的國家,且立國已經五十多年,根基相對穩固,人民向心力也較強,因此可以在政府的主導下,對金礦進行集中開采(當然政府也只能抓大放小,不可能監控所有金礦),有序生產、冶煉和運輸,最大程度提高效率。
你可不要小瞧這一點。在政府規劃下,道路很快就能修建起來(歷史上葡萄牙人花了將近30年才修了一條約400里格的簡易公路),隨之而來的還有定居點、拓荒移民和足夠數量的負責安全的預備役軍人,各類生產、生活物資也能通過公路、河流運到最近的一處集散地,然后分發到各處,盡最大可能保障金礦區的生產。
而韋利亞斯河畔的“總礦區”一旦正常生產的話,那么很輕松就將一躍成為華夏東岸共和國產金量最大的地區,超過已經穩定產金多年的南方的鐵嶺金礦,成為東岸的黃金儲備的最重要來源。而如果再算上遠東的呼瑪金礦及從日本貿易來的黃金的話(含從銅里面提煉出的黃金),這個黃金儲備的來源就更豐富了。要知道,遠東金礦的產量雖然有點一般,但通過貿易等渠道獲得的黃金數量,卻是相當不少呢,這其中金、銀、銅等資源都十分豐富的日本無疑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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