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西班牙人選擇了一個比較錯誤的表達自己抗議的方式。東岸人立國至今,歷經各種風風雨雨,可還真沒怕過武力對抗呢!因此,上述三縣的官員們嚴厲拒絕了各自轄區的西班牙人的要求,然后開始了武力鎮壓。作為重要通商口岸的毛林縣最先動手,已經將治所搬到毛林港的南智利地區行署調動了大量民兵和警備隊士兵,輕易擊潰了西班牙人的反抗勢力,穩定住了局面,然后配合派遣的各支工作組到地方,開始了轟轟烈烈的土地丈量及贖買行動,西班牙人無力阻止。
而作為海軍第三艦隊母港的柳城縣,動作和效率就要比毛林縣差一些了,但也還算可以。他們兵力不是很足,不過從海軍那里借了一些看守基地的士兵或水手,出動下鄉掃蕩,只傷亡了區區十多人,就穩定住了全縣局勢,隨后也在上級政府的幫助下,開始了土地丈量及贖買工作。
與這兩個縣相比,較為偏遠、緊鄰西班牙控制區同時也較為貧窮的博陵縣,手腳就不那么利索了。他們只有少數民兵預備役,警備隊士兵一個也無,在這點上甚至還不如那個管理越境墾殖的流放犯人的機構——板條屋監獄——也是沒誰了。
而偏偏他們轄境的西班牙勢力又是最強大、最頑固的,面對的阻力最大,因此這鍋米一下子就煮成了夾生飯,目前他們僅僅只能控制縣城所在地博陵鎮和交通要道望都鄉的局勢,并開始了土地丈量、清查工作。至于陸成鄉、新處鄉及廣大的鄉間地區,這項工作則完全沒有展開,且局勢也相當微妙,西班牙人的敵意非常之強,這一點林清波等人這段日子算是領教到了,同時心里也把博陵縣的干部全家給問候了好多遍——這手藝也實在是太潮了吧,兵力不足就要提前做好準備,現在搞得有限的人馬在各地疲于奔命,嚴重影響了人民的生產生活,你這縣長怕是離下課也不遠了!
“我明白,我明白的。”林清波這會聽了后,立刻擺了擺手,說道:“國家的政策是沒錯。這界河以南三縣,雖說是從西班牙人那里租借來的,但說到底我們也是可以完全履行本國法律的,這一點沒有疑義。所以,在這里推行《宅地法》收購西班牙人的土地,原則本沒有問題。現在的麻煩,也就是執行過程中出現了一些小瑕疵罷了,理解,可以理解。啊,對了,西班牙王國沒有對這事進行交涉嗎?博陵三縣里這么多西班牙商人、農民及他們歸化的印第安人,我不信沒人去利馬那里告狀,西班牙總督就沒點反應嗎?要知道,這些人可還沒有放棄西班牙國籍的,對本國國民的狀況不聞不問,不太好吧?”
“當然有人去北邊告狀了,可說句難聽的,現在誰理他們啊!”陪同的干部說起這事一臉不屑,只聽他繼續說道:“他們也就只能在口頭上向我們發一些質問或抗議罷了,我看無論是地區行署還是首都的外交部,都沒人將西班牙人的聒噪當一回事,或者說至少現在還沒有,我們仍然按照既定計劃行事,繼續丈量土地、清查牧場和林場,然后按照國家有關規定贖買土地,一切都是按照規矩來。”
林清波聞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他當然知道如今西班牙王國在舊大陸深陷戰爭,情況危急,是沒有意愿更是沒有可能來與東岸人就這事硬碰硬的。博陵三縣的西班牙遺民,吃了虧也就吃了虧了,沒人能為他們討個什么說法,自己擔著吧,誰讓你們的祖國如今積貧積弱,衰頹到了極點呢?
當然了,若說東岸人如此手段,一點負面影響也沒有,那其實也不準確。別的不說,東岸人在轄區強力推行一應法律,智利、查爾卡斯、利馬、基多等檢審法院區的西班牙人,可都看在眼里呢,他們對此持什么態度,答案不而喻。
也就是說,將來華夏東岸共和國若想揮師北上,占領包括智利、查爾卡斯、拉普拉塔、秘魯在內的廣闊土地的話,要面臨的阻力很可能會呈幾何級上升,除非你能夠廢除《宅地法》,承認西班牙貴族、大商人和教會手頭控制著的數量龐大到嚇人的土地的合法性,否則一切都無從談起,且必然會遭到當地社會中上階層的強力抵抗,成本無疑會大上許多。這一點,其實在潘帕平原那邊已經有些苗頭了,只不過還不是很明顯罷了。
目前東岸人在南智利地區的做法看來,基本上是不打算與西班牙人妥協,即不承認他們對巨量土地的占有權,要搞強制贖買,為此不惜武力鎮壓——當然最近幾個月在西班牙利馬總督派來的官員的抗議下,東岸人有所收斂,下手輕了許多,鎮壓時主要手段是把反抗的西班牙人“禮送出境”,即趕往界河以北,任其自生自滅。
而這些人自然是不甘心失去所有財產,孑然一身返回界河以北的。因此,趁著東岸人對野外鄉間控制力度不足的原因,他們四處搞起了破壞,一度讓博陵縣治安局勢急劇惡化,很多生產受到了影響。不過,如今看來,無論是南智利地區行署還是博陵縣地方,應該都不存在妥協的任何可能性。他們看起來就是想做個樣板了,一個給未來進軍人口稠密的北方時該如何處理類似事件的樣板,說起來也是很有參考和實驗價值的。
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