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事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宣浩最近就受命在處理這事。他先找了門德斯、巴蒂諾、戈什金三大勞務工經濟公司,打算出錢讓他們從舊大陸搜羅人口過來;同時,他也通過老關系想辦法在順化港訂購了一些機械設備,打算將蔗糖精煉廠給開辦起來。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蔗糖精煉設備與很多小型精煉作坊長期使用的脫胎于葡萄牙人設備的老式機器有所不同,效率更高、穩定性更好、壽命更長、維護費用更低,操作也沒有復雜多少,價格也沒高到哪里去,綜合看來性價比完爆以前用的那些半機械化的老設備。
而說到這事,就不能不提起最近一年多來開始在順化縣投資建設起來的各種機械生產廠家。這些廠家瞄準因為國家政策而大受影響的熱帶種植園產業,開始為他們提供一系列旨在提高勞動效率、降低生產成本的機械設備,目前漸漸開始獲得了一定的市場。
其實這些東西,在以往蔗糖利潤較高的時候,人們并沒有太多的動力去研發新設備、改進老工藝,就如同后世大英帝國的資本家們因為可以舒舒服服賺取高額利潤了,因此沒有動力提高技術,最終被沒有殖民地提款機的德國人超越的故事。在東岸人的這個時空,蔗糖大牛市的時候,各色人等都開始瘋狂投資這項據說可以躺著掙錢的生意,泥沙俱下、暗流涌動,那個時候,真沒幾個人愿意改進技術,市場上也缺乏各色高效率的先進設備,整體的甘蔗精煉水平并不比葡萄牙人、英格蘭人、荷蘭人、西班牙人高太多。
不過在經過了多年的發展后,新技術、新機器、新設備開始日漸成熟,并慢慢地投放市場,恰逢因為歐洲戰爭的因素牛市結束,低谷期開始,利潤率大降(甚至有人開始虧損)的投資者們意識到他們需要提高產出、降低成本,不能再如同之前那樣過于粗放地經營了,因此這些新設備開始迅速走俏,并漸漸培養起了幾個大小不一的廠家在順化縣落戶。
與蔗糖精煉設備類似,木材加工的各色新機床、圓鋸等設備也開始大賣,只不過沒蔗糖產業顯現得那么夸張罷了。他們這個產業,與蔗糖有些不太一樣,不是市場需求小了,而是受苦于勞動力不足,不得不大量使用機械和役畜,以減少對人力的需求。
甚至于,為了提高勞動產出,不至于因為交貨延誤而損失訂單,很多林場、木材加工廠都從東岸煤氣公司引進了一整套的煤氣燈系統,用于夜間照明。而為了讓天一黑就無所事事的工人們再度重返工作崗位,老板們也不得不許諾了較高水平的加班工資,讓他們趁夜趕工做活,也是沒誰了。
此外,老板們為了留住人,勞務工的收入也有了一定的增長,且以前被很多人痛恨的實物工資業銷聲匿跡了,轉而是誠意滿滿的每月月底最后一天的固定發薪日。比如,宣浩原本主持的林場的那家商店就關門歇業了,幾個月一付的工資(使得工人手頭乏錢,不得不賒賬購買商店的劣質生活日用品)也被迫變成了一月一付,不然那些非國民勞務工就舉家搬去南方捕牛或從事建筑工作了。
當然了,提高種植園的盈利水平,除了上述措施外,最近自然科學研究院、工程技術研究院也幫助他們就一些副產品的利用展開了研究,比如他們將從加勒比海的印第安人那里得到的甘蔗燒酒的制作方法進行了改進,打算就此配制出一種能夠符合大眾消費偏好、有一定市場的烈酒出來。這些人堅持認為,這種用榨糖副產品釀制出來的酒因為成本極為低廉,且口感特別,一定會在東岸有不錯的銷售市場。
宣浩對此存有一定的疑惑,不過他并不排斥就此試試看。反正那些諸如糖蜜之類的副產品也不值錢,隨處可見,拿來釀酒若是口感不錯的話,那可真是一個下金蛋的母雞了。要知道,如今的東岸人民可是非常愛喝酒的,這從每個縣、每個鄉甚至每個村都有一個土制烈酒釀造作坊就能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多么龐大的市場,又能夠產生多么驚人的利潤。
以上如此種種,基本上就是發生在最近一兩年內順化、交河一帶變化了。國家政策的改變,造成了當地經濟秩序的劇烈動蕩,同時也加速了當地產業的洗牌速度,倒逼技術升級,漸漸走出了一條與以往粗放式經營時代有所不同的路子。
對于這種變化,宣浩其實還是樂見其成的,并且打算一直觀察下去,看看最終會走到哪一個地步。他其實很早就覺得,以往那種一窩蜂的比較混亂的經營方式并不是長久之計,早晚是要整頓的,如今看起來整頓終于來了——“倒逼來的產業升級”,這個最近從《生意人報》上學來的新詞匯,宣浩也是非常有感覺,并深以為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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