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與城墻、倉庫比起來,農田水利設施被破壞得更厲害。很多前期花費大量人工挖掘出來的微型水庫、灌溉水渠什么的,在韃子大軍肆虐的那些歲月中大量損毀。以后要恢復農業生產的話,這些都是繞不過去的障礙,必須重新組織大量人手、花費大量錢糧將其修復,否則一切都無從談起。
除此之外,數年間陸陸續續修建起來的民宅,要么在韃子的進攻中被拆毀用于修建營房、庫房乃至各類器械,要么在韃子撤退前一把火給燒了,可謂損失慘重。韃子這種毫無人性的行為無疑激起了東岸上下極大的憤慨,紛紛揚等恢復過來后就要報復回去,屆時也讓韃子感受一下什么叫殺光、燒光、搶光。
“這樣吧,煙臺那邊支援過來的水泥、石灰優先用到城墻和各類堡寨的修復上。對了,磚瓦輪窯的興建也得到了上頭的批準,就在丹東縣,這也需要一些建材,你們得給我預留出來,登萊那邊的技術人員大概下個月就會抵達。”廖得功少校朝跟在自己身后的一批干部們說道:“至于農業生產,今年肯定是難以恢復了。也罷,既然今年鐵定無法恢復農業生產了,那不妨先組織人手把城墻、堡寨修繕一番,然后再把水渠、池塘挖一挖,等到明年開春,咱就可以種上小麥了。到了那時候,咱總算可以緩上一口氣,不用像現在這番年年寄人籬下、忍饑挨餓了。”
跟在廖得功身后的干部們聞輕輕點了點頭,不過看神色多少還是有些凝重,這大概是因為此番與清國的戰爭后果比較慘痛的原因吧。
廖得功看這些人士氣不怎么高昂,想了想,用鼓勵的語氣說道:“看你們一個個垂頭喪氣的,這像什么樣子?嗯?韃子看了還不得笑掉大牙啊!罷了罷了,我現在就稍微給你們這幫慫貨透個底吧,登萊的廖司令本月初剛剛制定的遼東戰略,那可是氣勢磅礴啊!說起來嚇死你們,未來咱們可是要直指沈陽、遼陽、錦州的,將遼東以東這片遼闊的土地全數吞下,然后依托燕山山脈、山海關,作為與清國的防御界線。也就是說,以后咱們可能都是要去沈陽辦公的,眼前這小小的鳳凰城算個屁啊,我還看不上眼呢。”
廖得功這話確實讓很多人聽了為之一震,這確實是他們沒想到的。只是大家也有些疑惑,眼下他們在這遼東就六七萬民眾,大幾千兵馬,真的足以支撐他們占領整個遼東嗎?這聽起來總有些不太現實吧,要知道關外八旗可不是死人,他們可是有一兩萬人馬呢,豈是那么好相與的?
他們的這些疑惑,廖得功看在眼里,不過卻沒打算對他們多做解釋,他相信聰明人自然能夠從如今各類訊息中看出端倪。清國這會在四川、湖廣和浙江全線開戰,而且戰爭規模漸漸由一兩年前的不足十萬人擴大到現在二十多萬人,且烈度也開始與日俱增,這對他們國力的消耗是相當不小的。而且現在也不比以前了,剛入關那幾年,北京朝廷可以輕易地將俘虜、整編的幾十萬降軍送到南方,讓他們因糧于敵,自己不但不用負擔任何開支,甚至還能坐地分贓。可現在不行了,浙江那邊因為東岸人的關系遲遲無法取得突破,四川又是一團亂麻,湖廣前線面臨的是順國的筑壘區域,江西一帶又有大江阻隔,馬當要塞甚至有東岸炮艇,他們無法快速突入敵國境內取得補給,那么一切開支就只能壓在自己身上,這就很要命了,且也是之前多年他們始終沒有發動大規模南征之役的原因之一。
而且,根據東岸人掌握的消息,現在衛拉特蒙古統一的趨勢越來越明顯,雄才大略的加贊(葛爾丹)顯示出了驚人的能力和巨大的野心。他的崛起,對于草原上的蒙古諸部來說既是好事同時也是壞事,這取決于他們各自的立場。當然了,對于素來提倡滿蒙一體的滿清朝廷來說,準噶爾蒙古的崛起確實個不小的隱患,因為這是在挖他們的墻腳、破壞他們的根基,是他們所無法容忍的,更是需要花費大量精力來好好對待的。
這兩樣事情壓在頭上,清廷的力量就被極大限制了,東岸人在遼東搞事,所面臨的壓力肯定沒有想象中那么大。說難聽點,滿洲雖然是八旗的所謂龍興之地,可你也不看看現在絕大部分滿人都住在哪里,苦寒的關外對那些習慣了關內花花世界的新生代滿人來說,真的是絕對無法舍棄的嗎?
從這個角度考慮,東岸人的遼東戰略,卻也未必一點成功的可能性都沒有呢。當然前提是登萊乃至富裕的寧波方面給予大量援助,不然的話也是很難的,且還不能和移民這個排序第一的大戰略相沖突,否則一切都無從談起。
“好好干吧,不用太擔心清國方面的壓力了。他們這一次沒什么斬獲,日后即便再組織起同樣的攻勢,相信已經更加強大的我們會更加從容地面對的,時間可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呢。”廖得功少校最后又說道:“而且,黑水開拓隊現在也已經定下了基調,與俄國人取得和平之后,就會把精力更多地投入到南方,沿著松花江、烏蘇里江兩路南下,圈占更多的地盤,控制更多的人口,將這大片土地全數控制在我們的手里。想想看吧,我們建立起一個北至大洋、東臨鯨海、西抵阿爾巴津、南抵燕山山脈的大殖民地,控制上百萬人口,這是何等的偉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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