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現在事實表明,東岸人食了,壓根沒遵守雙方之間的這份協議。塞巴斯蒂安男爵當然不會放過這點,因此立刻就點明了雙方當初的約定,以及東岸人違反約定的種種事宜,一時間搞得氣憤不已,仿佛東岸人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壞事一樣。
不過鄭勇顯然已經把當初那份協議當成一張廢紙了,他解釋道:“考慮到我國自由民占了絕大多數的國情,我們在事實上無法阻止國民從一個地方去另一個地方,因此潘帕平原上我國商民數量的激增,并不是我國政府的責任,我們只能說為此感到抱歉。只是,現在情況已經這樣了,指望他們自動返回母國不太現實,而強制他們離開更不符合人道,因此我們建議兩國政府還是正視現實,認真討論一下今后該怎么辦。”
鄭勇沒皮沒臉的話讓塞巴斯蒂安男爵感到有些憤怒,同時更有些無力。是的,就像鄭勇所說的,情況已經這樣了,難道真能把那兩萬多東岸人全部趕走嗎?別說現在西班牙王國在舊大陸深陷戰爭泥潭,即便其沒有卷入與法國人之間的戰爭,怕是也沒有膽子做這種事吧?東岸共和國現在已經是個龐然大物了,西班牙王國沒有把握與其正面對抗,現在他們武器從東岸購買、金融上依賴與東岸人關系良好的意大利商人的貸款,就連加勒比海的安全形勢,也得與東岸人通力協作。
面對這樣一種情況,西班牙王國能夠討價還價的余地確實太小了。正如鄭勇所說的,他們必須要正視既成事實,然后在此基礎上與東岸人進行協商,看看能不能挽回一些利益,不至于輸得底褲都沒了。
“這次事件,前后持續幾個月之久,潘帕平原上的我國商民損失頗大,其中更有不少人員傷亡情況。對于此事,貴國必須給出明確解釋,否則我們將暫扣即將裝船起運至貴國的三船武器、軍資,同時在潘帕平原采取進一步的行動,調集正規軍隊進入草原維持秩序也在選項之內。”看塞巴斯蒂安伯爵沉默不語,鄭勇又加了一把火,最后還著重指出了可能會調集軍隊進入潘帕平原,威脅的口味暴露無遺。
塞巴斯蒂安男爵最怕的無疑就是這個了,因此在聽到鄭勇的這番話后,他就無法繼續保持沉默了,同時心里明白東岸人已經劃下了道,定性此次事件是西班牙方面的過錯,下面大概就是要賠償什么了吧?對于這個套路,老于世故的男爵本人并不陌生,因此后面便打起精神,與鄭勇展開了激烈的口舌之爭,務必不讓東岸人獅子大開口,損害到西班牙王國的利益。
而到了最后,鄭勇終于亮出了東岸人幾點要求:一是即刻拆除已設立的各軍事哨所,停止一切驅逐東岸人的行動并賠償之前所造成的損失;二是允許東岸派遣官員去潘帕平原已有的12個定居點,提供法律、安保、金融方面的服務,同時也順便進行征稅;第三條令西班牙人比較難以接受,那就是鄭勇提出允許東岸方面在潘帕平原上修建一條鐵路,是東岸人治下的鹽城港,終點則是布宜諾斯艾利斯。
對于以上條件,塞巴斯蒂安男爵明顯有些失神,呼吸也變得比平常急促了許多,像是處在某種激烈情緒的邊緣。不過好在他的自控能力還算不錯,在定了會神后,對鄭勇表示這些他都無法做主,有些甚至就連利馬的古鐵雷斯總督也無法做主,只能上報回馬德里,交由卡洛斯國王圣裁,但這需要時間。
而說到最后,他終究有些忍不住了,多嘴說了一句:“請恕我直,鐵路這個新事物我早已知悉,王國樞密院和卡洛斯國王也多有耳聞,并非常感興趣。可貴國想要修建一條縱貫整個潘帕平原的鐵路,且終點之一還是著名的布宜諾斯艾利斯,這可能性極小,我不認為國王會同意這種荒謬的提議。”
鄭勇對塞巴斯蒂安男爵的話哈哈大笑,他沒再多說什么,只表示他們也會派人前往馬德里與卡洛斯國王進行溝通,一切等待最終消息。當然在此之前,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奧萬多總督首先需要將驅逐東岸商民的行動停下,否則只會“讓事情更加復雜”。
在塞巴斯蒂安男爵離去后,鄭勇又與隨從們閑聊了半個小時,辭間對在潘帕平原修建這么一條鐵路很有信心——老實說,從經濟角度來講,這條鐵路幾乎沒有任何價值可,修起來只會讓中鐵公司和國家鐵道總局虧掉底褲。可從政治與大戰略方面來講,這條鐵路的價值又非常大,象征意義很濃,因此必須要修。
要知道,別看東岸現在的地盤已經不小,人口也有了三百多萬,可在諸多穿越眾眼里,拉普拉塔才是日后國家在世界上稱王稱霸的最主要根基,所謂王霸之基是也。日后,政府收復將前往拉普拉塔,潘帕平原上也將建起大量城鎮、工廠、農田和交通設施,全國絕大部分人口也將生活在這片肥沃的土地上,就好像是東岸共和國的“中原”一樣,屬于心臟地帶。從這個角度來分析,你就能明白如今的東岸政府上層,為何在資金如此緊張的情況下,還要試圖在潘帕平原上修建一條幾十年內都注定難以回本的鐵路。
現在,唯一的障礙就是錢了,西班牙人的意見無足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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