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希羅尼穆斯·范貝弗寧赫先生后,白玉堂又從辦公桌下面拿起了一些有關南非地理、環境、氣候、經濟、軍事和其他方面的報告看了起來。這些報告同樣是許多探險隊、考察隊、調研組多年來積累下來的第一手信息,可靠程度極高,對于了解南非河中、義成兩大地區的現狀,有著極強的參考意義,因此白玉堂這幾天一直都在仔細研讀著,且讀得很認真,遇到一些不是很確定的地方,還特使記錄下來,打算過后再請教一些專業人士。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背后的政治勢力已經很遺憾地告訴他,運作到遠東地區的事情基本已經宣告失敗了,難度太大——黑水開拓隊、南方開拓隊都已經被人搶先占了坑,登萊開拓隊他暫時還沒資格問鼎,臺灣銀行、東岸日本公司、東岸朝鮮公司這類企業同樣已經有了主,且背景不必他白玉堂差,因此最后還是只能動用了所謂的“備份計劃”,將白玉堂運作到了南非河中地區行署擔任專員,基本算是平調了,以接替因為身體健康狀況不佳而剛剛辭去河中地區專員職務的焦唐。
平心而論,雖然失去了到遠東地區鍍金的大好機會,但退而求其次到南非河中地區擔任一把手,也未必是一件多么令人感到沮喪的事情。在如今這個蘿卜多坑少的年代,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部委或企業里望穿秋水等待外放,白玉堂能撈到一個地區行署專員當當,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尤其是那些與他同為法律系或外交系子弟的二代們。
另外,大名鼎鼎的郭漢東郭大團長已經在將近一年前料理完了整個荷屬南非,并將其納入了河中地區行署的管制之下。經過大半年時間的整頓,前陣子甚至聽說荷屬南非要被劃分兩個縣,申請書都遞交到了國家開拓總局和執委會諸公手里,只不過后來因為外交方面的考慮而暫時否決了這份建縣申請。但這兩個縣人口眾多、經濟實力較強,卻也是不爭的事實,未來南非地區行署轄下的首縣會落在誰頭上,也是很難說的事情。因此,白玉堂去南非河中地區任職,說實話還是很有大展拳腳的機會的,而且如果干得好的話,未來高升回中央任職,也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河中、天雄、白浪、涇源、歷山、長清六個老縣,加上雖然沒有設立但事實上存在的開普、平陸二縣,以及歸屬河中地區行署代管的納米布沙漠一帶的沿海港口,這個河中地區行署專員的權柄委實不小啊,就疆域面積來說,已經不比遠東明國境內一個省小了,可以輾轉騰挪的地方確實不小。”白玉堂一邊看文件一邊摩挲著自己的下巴,滿意地自自語道:“尤其是這次吞并了荷屬南非殖民地,對整個地區來說不無小補,那可是一筆優質資產呢。現在看荷蘭大使希羅尼穆斯·范貝弗寧赫的態度,苦主東印度公司似乎也不敢真的就因為此事與我們鬧翻。也許他們內心是極為憤怒和屈辱的,但不得不服從聯合省大局的他們,保不齊就被要求忍耐了。也許未來他們會在私下里襲擊一些我國的貿易商船或移民船,禁止出口糧食、香料等商品給臺灣銀行(這可能性其實不大),但整體上來說是敢怒不敢的,這就非常有利于我們下一步開展工作了。”
“呵呵,東印度公司這幫奸商也是天真。也不看看開普敦殖民地是在什么地方,地理位置又如何關鍵,竟然還天真到以為我們會在后面的談判中交還這塊殖民地,這又怎么可能呢?我們垂涎這塊地方已經很多年了啊,全占南非的國策又豈是浪得虛名。至不濟,未來頂多宣布開普敦港為永久***即可,各國船只可隨意停泊、補給,料能緩解許多壓力,就不信深陷戰爭泥潭的聯合省政府能有什么辦法再索回開普敦去。”白玉堂最后又微笑著想道。
1675年4月24日,在將牛莊一帶的“潔版調研報告”遞交給西班牙大使塞巴斯蒂安男爵,并滿意地收獲了大使閣下一臉懵逼的表情之后,白玉堂白助理終于結束了他二十年的外交、貿易系統工作生涯,正式接到了執委會簽發的關于任命他為南非河中地區行署專員的命令,算是正式由中央的“條條”轉到了地方上的“塊塊”里面,以后的發展前途開始漸漸被一些人看好。
1675年5月1日,收拾完行李的白某人,登上了一艘返回新華港(中途經停開普敦港)的隸屬于東非運輸公司的貨船,并經過長達四十天的劈波斬浪的生活后,于6月9日這一天抵達了已升起東岸國旗一年時間的開普敦港。
到了這里后,他第一時間派隨從快馬加鞭前往河中縣進行聯絡,而本人則打算先在開普敦一帶走走看看,了解一下治下這個特殊城市的方方面面,以便在未來施政時能夠做到心中有數,就像他之前在牛莊港一帶所做的調研一樣。
開普敦港口此時還停泊著幾艘荷蘭商船,這會正在進行著檢修,都是之前戰爭中被東岸人扣押后尚未進入拍賣程序的,這次上頭要求將這些船只還給原來的船東,并任由他們離去,倒是令這些人錯愕不已進而感激涕零。
城市內基本上已經恢復了寧靜。荷蘭居民們該工作的工作,該做生意的做生意,黑人奴隸的境遇則沒有任何改善(因為東岸人要求他們起碼繼續工作五年才能獲得自由),仍然在種植園內工作,整個城市就像沒有經歷過任何戰爭、沒有換過統治者一樣。
當然以上都只是表象,當5月5日這一天,郭漢東郭大團長帶著大隊人馬從東面長清縣一帶返回時,才再一次提醒了人們這里已經換了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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