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沒那么簡單。”藍飛端起茶杯喝了口,繼續滿面愁容地說道:“現在奧蘭治家族的那個年輕人上臺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奧蘭治派的得勢也已近在眼前。但這個家伙心胸狹窄,看起來并不滿足于將對手搞下臺,他還要搞**消滅,即干掉當年搞得他們家族差點一蹶不振的德維特兄弟。而且麻煩的是,因為他的豐功偉績和家族在軍事上一貫的出色傳統,目前荷蘭國內很多人支持他,這意味著他即便搞**消滅政治對手,那么即便不能說沒有反對者,這阻力也將大大減小,所以我很擔心德維特議長等共和派骨干分子的人身安全啊。”
“你們不是正在保護他們么?昨天不是有一些暴民想找德維特議長‘談談’,還被你們的人驅散了么?怎么了,擔心海牙城內的那支軍隊來打你們?”楊亮不解道。
“目前自然是沒問題的,但以后呢?”藍飛擺了擺手,說道:“要知道,我們這幾支部隊,其實都是受雇于聯合省政府的。一旦共和派下臺,奧蘭治派上臺,如果他們想要解雇我們,不再雇傭我們了,那怎么辦?難道讓德維特議長私人雇傭我們嗎?是,他的夫人很有錢,出身于大家族,但是否真的能夠長期承擔這筆費用呢?而且,這事也得新的荷蘭政府同意才行吧?”藍飛說道。
“荷蘭政府敢廢除雇傭協議嗎?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我們的雇傭協議是一系列商貿協議——比如呢絨進口協議——的基礎,如果廢除了這條,那些合同是不是也要不執行了呢?這可是嚴重事件!”楊亮說道。
“誰知道呢,反正現在荷蘭政府有些混亂,沒個明確消息出來。德維特還沒下臺,奧蘭治親王是6海軍總司令,雙方之間的勝負雖然已經沒有懸念,但終究還沒有正式分出來,因此這會局勢還混沌著呢。不過我聽說,奧蘭治親王已經正式剝奪了科內利斯·德維特在海軍內部的職務,原因就是他妄圖謀害自己。這事水很深,還有得扯皮呢,海牙這邊的監獄三天兩頭傳喚科內利斯,要求他接受調查,據說這位老兄已經快頂不住了,輿論壓力太大,打算進入格萬根波特監獄了。當然聽說他也很自信,自信自己沒有謀害奧蘭治親王的舉動,因此打算正面接受調查,自證清白,這何其幼稚。”
“也許是他沒有辦法了吧,沒被逼到那個份上,誰也不想走到此。科內利斯,大概也是沒辦法了,職務沒了,兄弟也快倒臺了,他還能怎么辦?難道流亡國外?那家業都沒了!”楊亮倒是比較理解科內利斯的處境,對其可能做出的選擇也頗為同情,不過這并不代表什么,如今東岸人最關心的,還是自己國家的利益能不能夠得到保證,再有就是他們這支軍隊的地位問題——其實以他們之前在戰斗中的表現,只要已經“半上臺”的奧蘭治親王眼睛不瞎,都知道該繼續雇傭他們,而這的前提自然也是保證之前共和派政府已經許諾下的利益了,當然這一切都還沒有定論,奧蘭治親王以前對東岸也沒表現得多熱情,未來怎么樣還很難說,還得走一步看一步。
“很多時候,我真的挺羨慕你們的,可以自在地在前線戰斗,而不用在后面處理一些讓人頭疼的破事,尤其是當地人還不怎么歡迎你們的時候。我也不滿你說,我們第一混成營的人現在單個走在海牙大街上的話,很可能就會被人打了悶棍,因為我們執行德維特議長的命令,幫他吸引了太多的火力,以至于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釘。你知道的,要不是我們國家在聯合省還有一些舉足輕重的商業伙伴的話(他們往往比較有影響力),再加上共和派尚未完全失勢,我們可能也早就被轟出去了,那些民兵整天背地里朝我們吐口水。”藍飛撓了撓頭,苦惱地說道:“說起來我們也是來幫荷蘭人的,怎么現在搞得成了侵略軍、人民公敵了一般,也是郁悶。”
“還是靜觀其變吧,現在也沒別的好辦法了。”楊亮喝完杯里最后一口茶,然后站起身,一邊授意副官去拿公文包,一邊朝藍飛說道:“謝謝你的款待,茶很好喝。在荷屬布拉班特那個鬼地方,我們連清潔的飲用水都很難保證,蚊蟲有遍地,日子過得確實太艱苦了。不過正如你之前所說的,你們這里也不輕松啊,海牙人民視你們如寇仇,哈哈,誰讓你們老向那些牛逼哄哄的民兵們動粗呢?好好保重自己吧,不要哪天睡夢中突然被人陰了,奧蘭治親王那伙人,說實話,能力是有的,但心術不正、心胸狹窄,指不定哪天就來找你們麻煩了。到了那時候,也不用顧忌了,第一混成營的都爺們兒,刺刀要準備好!當然如果這樣也不行的話,就退到南尼德蘭算了,反正西班牙人那里已經打好招呼了。”
說完,楊亮瀟灑地拍拍屁股,去忠國*軍步兵營的營地去了,留下了一臉苦笑的藍飛。而1673年7月31日,之前楊、藍二人聊天提到過的科內利斯·德維特海軍上將,也正式接受了法院要求其前往格萬根波特監獄接受調查的要求,在兩位仆人的陪同下正式進入了這所監獄。與此同時,海牙的暴民們也“自”地開始在監獄門口修起了一座木質的絞刑架,形勢似乎一下子就變得微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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