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經是5月8日了,這佟國綱在搞什么鬼?他的十萬大軍難道都是酒囊飯袋嗎,怎么這會還沒集結完畢,難道都走諸暨一帶攻金華府西半部了?”博格丹在城墻上走來走去,緊皺著眉頭說道:“要是這樣,張煌那些人到底擋不擋得住啊!他們的軍隊說實話雖然這幾年也完成了一些現代化改革,但骨子里還是前朝那一套。那些個將軍、總兵什么的,我看水平也很有限,張煌倒是愿學,但王朝先等老將卻不是易于變通之輩,他們的軍隊,還是老一套啊!”
“不行,我得加強哨探,盡量摸清楚前面的情況。現在清軍不清楚我全師已抵達新昌縣,可我們也不知道清軍在嵊縣一帶到底集結了多少兵力啊,這戰場形勢一點都不明朗,還怎么做決策。”博格丹轉到最后,右手蒲扇般的手掌重重地拍在城墻磚上,咬牙切齒地說道:“媽的,又要和清軍玩一場血腥的斥候戰了。”
“將軍有什么事盡管去做,我閔某人一定為你打好下手。新昌縣里有一個民兵保安團一千人(但戰斗力似乎極為可疑),一般的情況也足以應付了。只要新軍第二師這支勁旅仍在,那么新昌縣就是安全的,這一點我極為確信。”閔鴻貴這個時候也說道。
而既然打定了主意,博格丹便將第二騎兵團上千人分成了數十股,不斷地在新嵊盆地乃至更遠的會稽山、四明山一帶進行哨探,期間與清軍的小股斥候、馬隊打了無數次遭遇戰,雙方的損失都極為慘重,但總體來說東岸一方由于騎術、裝備和訓練的原因,損失小一些,清軍馬隊往往要付出雙倍的代價才能給東岸人造成一定程度的殺傷。
這樣血腥的斥候戰持續了半個多月后,清軍也有些心疼受不了了(畢竟死的可都是國族滿蒙八旗子弟啊),開始主動收縮自己的哨探范圍,將更廣闊的野外讓給了東岸斥候,這使得博格丹面前地圖上的戰爭迷霧稍稍變小了一些,對清軍的兵力配置也有了更多的猜測。
而恰巧這個時候,魯王方面的消息再度傳來:4月底、5月初的時候,清軍在金華府西北部的浦江、義烏一帶發動大規模攻勢,兵力多達“數萬人”,魯王政權老資格大將王朝先率部與清軍在浣江邊野戰,不意大敗而歸,目前收攏敗兵固守浦江縣城,清軍急切間倒也沒能攻下,不過形勢很不妙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博格丹對發生在金華府西部的戰事極為感興趣,一再向使者追問清軍具體數量、有多少野戰火炮、攻城大炮又有幾何、統兵將領是誰、是否兵分多路。遺憾的是,魯王的軍隊確實爛到一定程度了,他們既無法說出清軍的具體人數——“數萬”這個概念太模糊,事實上三萬人和六萬人差別就很大,前者意味著清軍可以在嵊縣方面多部署很多人馬——對清軍的火炮數量的統計數字也前后矛盾,甚至就連統兵大將是誰也沒鬧清楚,簡直讓人無語。
事情到了這一步,博格丹也不再對魯王轄下的三四萬人馬抱以希望了,他覺得與其被豬隊友干擾,還不如自己主動出擊試探一下清軍,看看情況如何。他的這個計劃很快也得到了江志清的批準,當然江志清在接到魯王所部混亂不堪的信息后,也立刻從憲兵司令部內揀選了一些精干人員,火速前往金華府的魯王軍中,打算獨立收集第一手的消息。
5月12日,博格丹親率新軍第二師主力沿著東溪順流而下,直撲嵊縣而去。出發的時候他們一度還有些忐忑,覺得自己這七八千人馬雖然都是善戰之精銳,但若遇到清軍數萬人馬的圍攻,仍然會吃不了兜著走。不過當他們一路前行了半天時間,并未遇到實質性的抵抗后,博格丹的心里一下子就有數了,知道清軍主力果然不在這一路,而是走西面諸暨一帶打魯王去了,王朝先那廝不知死活,野戰大敗敗得不冤。
博格丹思忖著,清軍大概是覺得沒把握拿下堅城利炮的新昌縣城,因此轉而從西面進攻金華府。畢竟,新昌縣不拿下的話,那么清軍的后勤線就始終暴露在東岸人的兵鋒之下,這是任何一位有頭腦的軍事將領都無法忽略的因素,因此他們慫了,決定先捏軟柿子,然后再回過頭來料理東岸人。
想明白了這節后,東岸人又怎么可能再讓清軍好過呢?1673年5月13日,浙江新軍第二師主力齊集嵊縣城下,萬余名清軍竟然不敢野戰,全都龜縮在城內防守,這令第二師上下七千多名官兵士氣大振,滿清韃子在嵊縣這一路布置的果然是虛招,在試圖麻痹我軍呢!
于是,博格丹先派人嚴密監視縣城的清軍,同時將第二騎兵團遠遠散開,在外圍數十公里的范圍內進行警戒,然后便帶著三個步兵團的主力并師部直屬部隊,開始一個個拔除清軍設在外圍的堡寨——這些堡寨的存在,以往極大限制了東岸小股部隊的滲透,現在一朝清除,嵊縣差不多也就成了沒牙的老虎,以后野外就成了東岸人的坦途。
此外,嵊縣縣城以外的諸多鄉鎮,也被浙江新軍第二師的虎狼部隊狠狠犁了一遍,不知道搞得多少心向“我大清”的地主老財、致仕官員們家破人亡。地方士紳們指責新嵊總兵“畏敵如虎”的信件雪片般飛往府城乃至杭州,一時間搞得嵊縣城里的清軍如熱鍋上的螞蟻,這縮頭烏龜儼然是做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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