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這些運輸船順帶從南邊帶來了不少建筑材料,供柳城港這邊搞建設使用。劉建國在這兒看到了一個老熟人,航海學校教務處主任于連和貿易商人瑪蒂爾德夫婦的長子于興國,一個多年前跑船時和劉建國有過幾面之緣的船長。
航海終究是危險的事業、勇敢者的游戲,家財萬貫的于家自然不會允許寄予厚望的長子整天在波濤洶涌的南太平洋上做“旅行”,因此在多年前被叫回家訓斥一番后,于興國不得不放棄了自己所喜愛的航海事業,壓抑住自己血液里沖動的冒險因子,轉而在阿勞坎港、興南港和本土各租賃了一大片貨棧,老老實實做起了物流和貿易——其實就是做了南鐵公司旗下的代理商,專門跑利馬、瓜亞基爾、巴拿馬、阿卡普爾科等沿岸港口的。
既然遇到了熟人,劉建國自然不會不上去攀談兩句,而于興國見了他也非常驚喜,他自然是知道如今劉建國的身份的,因此對于這種能夠拉近彼此間距離的閑聊也非常樂意。
“哦,自從與法國人的戰爭爆發以來,托天尊的福,敝公司的商品出貨量大增三分之一以上,真是往年想都想不到的驚喜。”于興國指了指停泊在海灣內卸貨的兩艘自家船只,喜氣洋洋地說道:“這次我又從本土拉了一大批葡萄酒、精制面粉、特級黃油和干酪,還有一些綢布、天鵝絨、蕾絲花邊之類的紡織品,到利馬的話肯定能夠被搶購一空。哈哈,那幫西班牙人,等待這些商品早就望眼欲穿了吧。尤其是那些虛榮的女人么,一晝夜能換好幾套衣服,因為與法國人的戰爭而導致加勒比貿易大受影響,甚至本土出發的加亞阿內斯艦隊都收到了一些影響,今年貌似沒能按期抵達貝略港呢,這生意簡直不要太好做,都不怎么帶講價的,簡直和搶錢一樣。”
于興國說的秘魯貿易激增是今年上半年才開始逐漸顯露出來的。隨著西班牙、東岸相繼對法蘭西王國宣戰,三個國家便在舊大陸、加勒比海甚至北美大打出手,其中東岸人在加勒比海的攻勢尤其猛烈,目前已經全占法屬圣多明各、占了一半的圣克里斯多夫島、攻克了馬提尼克島上一座城鎮,目前正聚集人手、船只和物資,準備進攻瓜德魯普島——至于圣克里斯多夫、馬提尼克等島嶼上剩余的法國人據點,則因為敵工事堅固、抵抗頑強的原因,被迫放棄。因為無論對陸軍還是海軍來說,攻堅是不可能攻堅的,而長期圍困也圍困不起,因此只能跳過去不管的樣子。不然若是能一股而下的話,拿下來還不是美滋滋?
東岸、西班牙、法蘭西三國艦隊在北海、地中海“互相傷害”的把戲先不談——其實是東岸傷害法國,法國傷害西班牙,因為地中海艦隊敗于法國東方艦隊,西班牙寶船隊的出航受到了極大影響,日期被推遲并嚴格保密了起來——就在加勒比海一帶,隨著東岸海軍艦隊集中起來為陸軍護航,同時也要保護自己脆弱的運輸線,因此目前整個加勒比幾乎處于了勢力真空狀態,海盜們迅速開始活躍(就像是接到了命令一般),以往運輸大量舊大陸商品輸往新西班牙、秘魯的荷蘭、英國、法國商船被大量襲擊(其中法國商船可能更安全些,因為很多海盜本就和他們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這無疑導致了西屬美洲商品物資的短缺,更別提加亞阿內斯艦隊失期所帶來巨大影響了。
而新西班牙、秘魯商品物資短缺的消息,自然第一時間被有心人傳回了東岸國內,然后國內的商人立刻沸騰了。他們紛紛組織貨源,開始通過兩大渠道(即南鐵和加航公司的渠道)分別往秘魯、新西班牙出貨,那邊缺什么這邊就賣什么,有力填補了西班牙人商品短缺的同時,自己也賺得盆滿缽滿。
要知道,以為南鐵、加航雖然在南美西班牙人的殖民地貿易中堪稱不可一世,但說到底他們仍然無法做到一手遮天,不可能將所有市場份額都給占盡了。比如,每年西班牙人的佛羅塔、加亞阿內斯兩支寶船隊所載的貨物的市場份額就得留出來;再比如,那些多如牛毛、防不勝防的走私船所載的商品也占了市場上極大的份額,因為這些走私商人們往往和西班牙殖民地的官員、貴族、教士們有著若有若無的聯系;最后,作為與東岸友好的荷蘭西印度公司和一些rny商人,他們往西屬殖民地販賣商品,東岸人也無權攔截,因為說到底,東岸就沒有這兩個殖民地的商品壟斷權,對別的走私商人可以耍橫,但對好基友不能啊!
而如今隨著遺產戰爭的爆發,一切都迎刃而解了。許多聽命于法國佬的海盜在近海的活躍,以及一些其他國家海盜的渾水摸魚,很多走私商船頓時倒了血霉,船上所載的貨物除很少一部分被通過種種隱秘的銷贓渠道又進入了新西班牙和秘魯外,其他商品都被屯到了海盜們的秘密巢穴之中,然后分批運往其他地方慢慢消化,這自然使得兩地商品市場出現了巨大的商機了,然后很快被嗅覺靈敏的東岸商人給抓住了機會,而于興國無疑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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