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英荷兩國,打了這許久的仗了,銀錢不知花了幾何,人員更是死傷慘重,怎的就不休戰議和呢?這整日里打打殺殺的,幾時是個頭啊,恁得影響許多人的生計。”宣浩一邊走路一邊嘴里碎碎念道:“還是咱東岸好,沒這么多打打殺殺的事。不對,前陣子海軍、陸軍好像也興師動眾出擊了,伐木營地里就有幾個人要去報名參加什么奉國*軍之類的雜牌營頭,老麥攔都攔不住,甚至因為不許某個木板廠的工人去參軍而被上頭下來的軍代表狠狠訓斥了一番,東主也被罰款一百元,真是無妄之災。這說起來,這東岸國也是窮兵黷武之國,唉,真真是找不到一塊凈土了。”
宣浩一邊咒罵一邊向碼頭商務區走去,印象中那里有五六家出售蔗糖的店鋪,他得趕緊去采買一批,價格多少已經不重要了,看如今的形勢估計便宜不了。另外就是煙草,這東西這幾年雖然價格已經跌到了很低的程度,但聽剛才林掌柜的意思,短期內還有反復。得,抓緊時間辦理吧,大不了回去向東主好好解釋一下,最近他木材、木板的價格雙雙上漲,他的心情看起來一直都很不錯,自己應該不難過關。
碼頭邊的石子路兩側長滿了高大的棕櫚樹和金黃色的野花,這使得順化港看起來尤為迷人——在城市的郊區至今還存在著一片又一片的森林,有的里面據說還生活著野獸,讓人極為驚奇——此時天空已經布滿了烏云,看起來有一場暴雨將要襲來(在熱帶地區這很尋常),宣浩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朝目標所在地走去。
五分鐘后,天空很快就電閃雷鳴,接著豆大的雨滴便落了下來,整座城市籠罩在一片雨幕當中。宣浩躲在海關大樓前的門廊下,一邊避雨一邊大聲抱怨,這都冬春季節了,居然還下雷暴雨,南方新大陸的天氣簡直不可以常理計,還是自己年輕時生活多年的遼東讓人覺得舒坦,雖然自己曾經被韃子擄為奴隸。
不過,就在這電閃雷鳴之中,眼尖的宣浩發現,一艘東岸軍艦護衛著兩艘普通商船(看著不像是東岸最常見的650噸笛型運輸船),緩緩從港外駛進,然后落帆、下錨,碇泊了下來,看樣子似乎要在這順化港逗留一陣子了。靠港的幾艘船沒有耽擱,很快便放下了兩條小艇,一條上岸運補給品,一條載著一名年輕的軍官上了碼頭,似乎有什么事要通知碼頭這邊,這令宣浩有些好奇。
“是第二艦隊的武裝運輸艦,護送了兩艘俘獲的法國商船。”屋廊下,一位穿著海關制服的男人走了過來,一邊用火柴點煙,一邊說道:“之前交河港那邊已經傳信過來了,兩艘法國商船滿載在遠東采購的鴉片、藥材、生絲、蠟、寶石、香水、茶葉等商品,嗯,壓艙底的貨物是蔗糖,不知道是在哪采購的,也許是東南亞,也許是明國,誰知道呢。因為他們不打算待多長時間,急著拉一批戰備物資去南非新占領的地區,因此船上的貨物馬上就會在碼頭上售賣。我看你也是個商人,有興趣的話一會可以過去看看,也許有你需要的呢。出售戰利品所得的錢款,將用于對新到手的南非殖民地上的居民進行安置,以及更新地方防務系統,希望你也能買一點吧,就當是為國防做貢獻了。”
“呃,南非新占領的地區……”宣浩一時有些迷糊,不過他很快明白了過來,管他新占領的是哪里呢,先把兩艘船上那些壓艙底的蔗糖挑挑揀揀買一批下來吧。雖說用作壓艙物了一定受到了海水的浸染,但勝在廉價、便宜嘛,正是宣浩所需要的,伐木營地里的那些非國民勞務工,也配吃頂好的蔗糖?拿這些做壓艙物的湊合湊合吧!
“自然是從法國人手里奪過來的南非殖民地里,名字似乎就叫新布列塔尼,人不多,地方也不大,不過聽說土地還不錯。現在我們國家就在和法蘭西人交戰,已經搶了不少土地了,你們這些商戶,該不是平日里一門心思做生意,對國際事務都不怎么關心吧?這可不成!”海關官員抽著鱷魚牌香煙,吞云吐霧道:“隨著運輸技術和規模的發展,這個世界已經越來越成為一個聯動的整體了,我們國家也一直倡導自由貿易,商人也要有國際眼光,否則是做不大的。唉,算了,當我白說,你這樣的人,也就像那抱窩的老母雞一樣,只能待在東岸這一畝三分地上。罷了罷了,等雨停了你就去碼頭上等著吧,戰利品售賣會下午三點之前應該就能開始。當然了,那兩艘俘獲的法國商船可不在售賣之列,東非運輸公司真打算充實自己的運輸船隊規模呢,不過看你樣子也沒打算買……”
宣浩聞有些訕訕,但也沒有著惱,而是在謝過對方提供了這個關鍵的消息后,心里已經打定主意要盯著這批蔗糖了。嗯,多買一些放起來也行,省得以后進貨了,大不了放久了質量差點嘛,勞務工吃的用的,要那么好干嘛?
想到這里,他是真心實意地感謝起了遠在萬里之外南非某地的東岸官兵,謝謝他們發動的戰爭給自己帶來了好處——唔,窮兵黷武似乎也不總是壞事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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