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雪飛在給學生們上完課后,回到辦公室喝了杯馬黛茶,略事休息了一番,然后便乘坐馬車匆匆趕往了位于桔樹鄉的北方化工廠。這家由原先的第一化工、北方制堿等企業合并而成的大型化工托拉斯,如今生產規模已經相當不小,濃硫酸、純堿的生產規模尤其大,每年都在數百噸的樣子,廣泛應用在造紙、玻璃、肥皂、印染、鋼鐵等行業——光平安鋼鐵廠和鐵嶺特鋼廠每年就需消耗數百噸的純堿,且缺口還甚大,很多時候不得不在沒有純堿的情況下生產;此外,河南玻璃廠每年也需消耗數十噸純堿,幾家大型紡織廠、遍地的制革作坊、面粉發酵、水處理、印染等行業加起來也需要消耗大量的純堿,以至于國內不得不呼吁停止純堿對外國(主要是聯合省和奧斯曼帝國)的出口,優先供應國內使用。
因此,現在北方化工這些年幾乎把全部精力都投在了純堿生產線的擴大之上,但隨著國內工業生產規模的逐步擴大,以及海外市場需求的增加,純堿的生產卻怎么也趕不上消耗,現在北方化工廠已經發了狠了,打算一口氣擴建三條以呂布蘭法為基礎的純堿生產線(至于原料之一的硫酸鈉則從鹽城港輸入芒硝解決),希望能夠滿足市場上的需求缺口。
不過,擴大生產線是很容易的事,只要有足夠的投資和熟練工人即可(這花些時間不難解決),但呂布蘭法制堿產生的大量殘渣和尾氣卻是個大麻煩,比如硫化鈣等堿性殘渣,大量寶貴的硫被禁錮在了其中(每生產1噸純堿就要生產2噸殘渣,可憐東岸每年進口的大量硫磺以及焦化廠回收的硫還不夠他們折騰的),不過東岸人暫時還在研究硫化鈣廢物的市場用途,未能摸索出完整的商業化廢物處理技術;再比如產生的大量氯化氫氣體,這種東西倒是好處理,東岸人早期便設法將其用水吸收成鹽酸酸液,但鹽酸這種東西說實話在如今的東岸消耗量不大,北方化工廠制堿產生的這種副產品在倉庫里越積越多,最后甚至不得不拿去沖廁所打掃衛生,令人無奈得很。
不過,自然科學研究院總不是什么吃干飯的,以劉雪飛為首的研發小組經過數年時間的努力,基本已完整摸索出了一套可工業化消耗鹽酸這種副產品的方案,且能產生較大的經濟效益,這次她來到這里便是為了這套生產線的后期收尾工作。
“小劉組長,這邊。”北方化工廠的廠長宋強站在車間門口揮了揮手,喊道。宋強這個人當初一人身兼第一化工和北方制堿兩個廠的廠長,幾乎是憑一己之力將這個東岸最大的化工集團給拉扯起來的,在化工生產——尤其是硫酸和純堿——領域可謂居功至偉。本來已經六十多歲的他也是要退休頤養天年了,不過放不下北方化工這個后半生所寄的他還是決定,在完成這項最后的“原始版氯堿工業”的調試后再行退休,凡事都要圖個圓滿嘛。
“小劉組長啊,你們自然院化學所這次搞出來的東西不錯,我當初可愣是沒想到呢。”頭發已經大半花白的宋強迎上前,看著眼前的后輩,笑瞇瞇地說道。
“呵呵,宋叔叔,您是化工界的老前輩,日理萬機,既要管理工廠生產,還要開拓市場,更要培養工人,自然是沒時間來做研究了。當然了,如果貴廠技術科的人把這些活也一并干了,那么我們自然院化學所的臉往哪兒擱啊。”劉雪飛笑呵呵地說道,“對了,這次的尾氣處理生產線怎么樣?漂白粉的生產穩定了嗎?”
“經過前面三次的小規模試生產來看,已經比較穩定了。鹽酸與二氧化錳加熱產生的氯氣,與熟石灰漿共同作用發生反應,生成的液態漂白粉質量非常好,平安供水廠給我們的回饋就是,以后就用我們的漂白粉漂白飲用水了。”宋強很有信心地說道,“當然也有一些廠家希望我們能夠生產干燥的漂白劑,而不是目前的液態產品,這可能需要生產線上做一些小小的改動。”
“平安織造廠那邊怎么說呢?”劉雪飛又問道。
“他們更希望直接用氯氣對棉布進行漂白,那得把布匹送到我們這來了,無端增加了運輸成本。不過看他們的樣子,用氯水漂白過的棉布制品應該是作為高檔品來出售的,價格本身就高,完全可以將這些運輸成本轉嫁過去嘛,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實在不行,他們要是嫌遠的話,也可以讓平安街車公司開通到我們廠的馬拉貨運軌道車專線嘛,這樣成本就低很多了。”宋強滿不在乎地說道:“我們一條生產線一天就能漂白一千多件棉織品,產能完全足夠了。相比于平安織造廠,靖江造紙廠對漂白的需求才更大啊……”
“呵呵,沒想到這些副產品的利潤,如今看起來也不小呢。宋叔叔,可要記得副產品的處理專利是我們自然院化學所的哦,10%的專利費,每年可都要按時繳納呢。”劉雪飛聞嬌笑著說道:“我們后面還在研究漂白粉成分中氯酸鈣的進一步工業化應用呢,目前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果,當然還是有些去雜、反應效率等問題無法解決,不過也快了。”
宋強聞有些了然,作為前中學教師,氯酸鈣與氯化*鉀在一定條件下發生復分解反應,最終生成氯酸*鉀這種重要的化工原料的事情,他也是了解的,而且也在實驗室環境下成功制得過。不過,眼下劉雪飛這么說,那么是否表明氯酸*鉀這種原料的工業化生產也逐漸被摸索出來了呢?如果是真的,那可就有意思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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