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的吳三桂不知道怎么樣了,這人麾下軍官、老兵甚多,且多是出身關寧,軍事經驗是有的。后來在陜西這廝又吞并了兩萬余精銳的陜甘綠營,總兵力擴充至五六萬人,都很能打。就是隔得太遠了,聯系不便,不然我們倒也可以嘗試著和他勾兌一下。”有參謀軍官也提出了與吳三桂聯絡的建議,并不出意外地引起了在座眾人的熱議。
話說吳三桂這廝也入川好幾年了,一直在要錢要糧要兵,卻始終沒能徹底趕走孫可望領導的大西軍(張獻忠已于去年一次行軍中不幸染病身亡),仍讓其盤踞在川南黔北一帶。清廷調他出川去攻打大順他也不愿意,一直磨蹭著不肯走,養寇自重之意已是昭然若揭,當然這也符合他的軍閥本性。
但如今清廷已經料理了阿濟格,正在小心翼翼地進行著權力洗牌,吳三桂的處境無疑是惡化了不少。聽聞清廷已經革去了其平西王的爵位,并要求其立即向川南的西軍發起進攻,圣旨中甚至包含“許爾自贖”、“專務克敵”、“勿有怨望”等嚴厲之辭。不過吳三桂也是老油條了,自然從順治帝給他的圣旨中看出了清廷的投鼠忌器,因此只是付之一笑,然后繼續坐擁重兵、安臥蜀中,同時繼續與孫可望的西營展開著不痛不癢的小規模戰事,以敷衍清廷派來的督戰使者。
這樣一個有野心、有班底、有部隊的軍閥,本來是東岸人極好的扶持對象,只可惜啊,正像某些人所說的那樣,離得太遠了,夠不到,因此只能作罷。還是看以后局勢發展吧,萬一吳三桂這廝出川了呢,這都是說不定的事情。
眾人又繼續商議了好一會,最后一致得出了結論:短期內中國大地上局勢不會有太大的變化,目前各方都在料理內政、積蓄力量,為接下來更為兇猛的兼并戰爭做好準備。至于一些小規模的局部沖突,還影響不了大局,一切都還走在東岸人希望看到的軌道上,正如儒尼奧爾少校的述職報告中所說的那樣,“小池無大浪”,一切盡在掌握中!
1661年9月10日,派往順軍控制區的東岸使者呂方,帶著一票大順官員回到了寧波府定海港,然后與正在定海視察鹽場經營狀況的廖逍遙進行了一番商談。得知順軍已經停下進攻南明的腳步,并保證不會“主動進攻”后,廖逍遙也就坡下驢,給了順軍一個面子,將扣在崇明沙倉庫的軍械發還給順軍,同時表示將安排船只運輸劉國昌、劉世俊二人的部隊返回湖廣、江西一帶,加入順軍的戰斗序列。
順軍使者表示感謝,并回憶了一下當年在山東與莫大帥并肩作戰的輝煌往事,表示大順和東朝乃友好之邦,雙方仍可以繼續合作下去(不知不覺間,順軍的口氣是愈發水漲船高了),共同打擊韃子朝廷云云。隨后,這位使者介紹了隨行的官員,其中一位似乎是去年考中的新科狀元,廖逍遙看了看,是一個年約四旬、兩鬢多有風霜之色的中年人,估計原先在大明也是屢試不中,這會被生活所迫,厚著臉皮考了大順的科考,因為缺乏競爭對手而中了狀元,聽起來總有些滑稽之感。
不過,這位狀元或許是在社會上奔波多年的緣故,還是有些水平的,在接下來與東岸商談人員交接、運輸的事宜時,表現得非常干練,對各種細節都考慮得非常周到,讓人刮目相看。聽說這廝已被大順左營權將軍劉芳亮看中,娶了他新寡的女兒(為此不惜休妻),看來也確實是有一些本事的。
狀元郎在交涉中提到,大順在此番與明廷的沖突中,抓獲了兩三萬名俘虜(當然其中不乏湖南各府的民人),這回一并移交給東朝(正好乘坐運二劉所部的船只返回),以全兩國兄弟之誼——這或許是一個信號,即大順為了彌補此次悍然發動征明戰爭而給東岸人帶來的惡劣印象,而將這兩三萬名俘虜送過來作為賠禮,正式表明了他們的態度。要知道,隨著這些年地盤的不斷穩固以及體制的愈發正規化,順軍現在已經很少會做出送人口之類的事情了,因為這終究不是什么好名聲。但這次為了平息東岸人的不滿,他們卻一次性送了近三萬湖南明軍戰俘給東岸,確實是誠意很足的了,而且不出意外地令東岸上下都極為滿意。
1661年9月12日,第一批數千名劉國昌所部軍士乘船離開了寧波府定海港,在駐泊于崇明沙基地的海軍炮艇護衛下,直朝處于順軍控制下的江西馬當要塞駛去。按照計劃,所有人將在這里下船,然后東岸船只在此補充食水、燃煤——郭升近些年大力開發江西煤礦,并將其儲存在各個沿江節點內,供東岸船只補給,這大大方便了東岸船只的活動——再裝上一批湖南戰俘返回定海港,如此周而往復,直到全部人員都移交完畢為止。
1661年10月16日,全部近三萬名湖南戰俘已運至寧波府定海縣(他們正好住進了部分淮安府移民離去后空下的住宅內),然后立即投入了鄞縣、定海、奉化、寧海等核心城市內的馬拉貨車軌道的修建工作之中,而這個時候,各艘運輸船也紛紛開進船塢進行維護保養,準備開始新一年度的移民運輸工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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