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現在多了很多‘洋人’(明人對海外來客的稱呼)。”田星坐在定海縣臺灣銀行籌備辦公室里,打趣地說道:“各鄉維穩會里有些個士紳現在也開始主做生絲、茶葉貿易了,你可以和他們聯系聯系。嗯,黃處長(黃儀)在這方面比我更清楚,畢竟他三天兩頭下鄉查訪,和各縣維穩會的那幫土豪劣紳們經常一起喝酒,如果他能發話,一定會有很多商人賣面子和臺灣銀行簽訂合同的。”
“謝謝了,田哥。”籌備辦公室里此時只有大貓小貓兩三只,整日里閑得蛋疼,邵曙光正打算這幾日就把人都派出去調查寧波府生絲、茶葉的產量及銷售狀況,現在聽田星這么一說,心里頓時有了譜,因此立刻出道謝。
“謝啥啊,你在這待的時間長了一些自然就都清楚了,都不難打聽。”田星笑了笑,說道:“你們這個籌備辦公室啥時候改建成真正的銀行網點啊?”
邵曙光在定海縣衙附近的這個所謂“籌備辦公室”,其實根本不止一個辦公室那么小,而是前后兩進有多達十幾間房屋的大宅院,前面一進房屋可改裝為店面,后面一進可作為金庫及職員宿舍,方便得很。
“過幾天我就開始籌辦,差不多年底前可以開辦起來吧。唔,其實現在已經開展業務了,不過就一個業務員,廖逍遙廖司令前陣子遣人來存了三千元現金,說是支持我們臺灣銀行的開辦,是我們銀行的第一筆存款業務。”邵曙光說道,“在這百廢待興的當口,廖司令的這筆存款真是幫了大忙了。”
“呵呵,臺灣銀行有政策支持,總領對荷蘭的貿易,只要不出什么變故,前景還是很看好的。”田星說道:“這樣吧,廖司令都支持貴行發展了,我也存個兩千元吧,你明天就讓業務員來我住所找我。別晚了啊,后天我就要南下去浙東了,從濟州府借調來的新軍第一師、第三師在炮兵的協助下打了幾個月,也只是恢復了慈溪縣而已。清軍在這一代兵力雄厚,后勤充足,該路人馬若想再進一步——比如攻占觀海衛——頗有些難度。廖司令對此大為震怒,因此下令在南邊打開局面,給清軍一個教訓!目前新軍第十師、第十一師(暫編十一師改變而成,員額4000人,博格丹任師長,防地為朝鮮元山津)7500人在收復寧海縣之后,已開始向南進發,試圖攻占處于清軍控制下的天臺、臨海二縣。不過這一帶山路艱險、兵力施展不開,一時間進展緩慢。因此,廖司令下令胡興邦的獨立團(員額2000人)在臺州府海門衛一帶登陸,聯合魯王所部兵馬萬余人,打算在側翼開辟第二戰場夾擊清軍,以配合主力部隊攻占上述二縣。”
天臺縣、臨海縣在行政上隸屬于臺州府,一直是南方戰區司令部的眼中釘肉中刺。這次清軍趁著數萬盟軍在淮安府鏖戰,而派兵從天臺、臨海二縣兩路攻入寧海縣,并在當地“反動士紳”的協助下迅速攻占了守御空虛的縣城,俘殺含維穩會正副會長在內的“進步士紳”七人,搗毀了兩處東岸商站,殺傷二十余人(其中五人還是兵團堡畢業的干部),著實是罪大惡極,必須嚴懲!
因此,南路軍主力兩個師在收復寧海縣——此戰殲敵三千余人——之后,開始向臺州府腹地進發,打算對清軍實行報復行動。不過正如田星所說的,這里山路艱險、補給不便,清軍攻來難,東岸人打去也難!新軍兩個師在山里鉆了幾個月,大小戰役打了十數場,卻愣是沒能摸到臨海縣的邊。而且由于征戰日久(該部之前已在淮安府打了整整一年,回來后也沒好好休整),兩部士卒怨頗大、士氣低落,打起仗來不情不愿,故與清軍在山里捉迷藏、打默契仗也就不難理解了。
不過廖逍遙怎么可能接受這樣的事情發生!他特地請示常開勝將獨立團從山東調來,并將其防地改為昌國衛(自此編入了南方戰區作戰序列),然后帶著挺身隊第五大隊從鄞縣趕到寧海縣,將第十師、十一師多名怠戰軍官就地正法,此舉極大整肅了前線部隊的紀律。后來,由于清軍主力開始從余姚縣猛攻東岸人設立的多處寨堡,廖逍遙不得不帶兵返回鄞縣大本營指揮作戰,至于南邊的戰局,則只能委托給了經驗豐富的儒尼奧爾上尉指揮。
儒尼奧爾上尉在遠東征戰多年,對各方勢力了解頗深,在綜合了憲兵隊傳遞回來的情報后,制定了正面佯攻,吸引臺州府綠營主力,然后利用海軍優勢突然在清軍側后方登陸,攻克守御空虛的海門衛、黃巖縣,水陸并進直逼臺州府治臨海縣的計劃——如果操作得好的話,此戰攻取臺州府大部分地區也不是什么問題,只不過這其中的政治風險不小,畢竟公然擴充軍隊、擴大地盤都是很遭本土執委會忌諱的事情,廖司令政治前景極為看好,他未必敢冒這個風險,因此最后多半還是擄掠一番并將人口物資遷往己方控制區了事。至于臺州府的地盤,魯王也好、鄭氏也罷,誰愛要誰拿去好了,東岸人也懶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