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少有多少。”劉昂感冒剛剛痊愈,但身體還略有些虛弱,此刻聞有些有氣無力地說道:“尊敬的奧萬多閣下,關于最近教士們的抱怨,作為貴國官方的代理人,您是一個什么態度?也要求我們的農民離開他們已耕作很多年的土地嗎?”
“教會的意見是不能不被重視的。”事實上奧萬多此刻也有些撓頭,“如果——我是說如果——這些來自貴國的農民能給改信天主的話……”
“事實上這完全沒有可能。”劉昂直接截斷了對方的話,說道:“我再說一遍,這些農民已在此耕作了很多年,而且當初他們為了獲取這些土地也已向貴國官方繳納完畢了費用,其中甚至有很多還是不合理的。現在這些教士們一句話就想他們退出?對不起,我們不是摩爾人,更不是猶太人,我們堅守自己的財產,而我相信我國政府同樣也會給予我們支持的。”
奧萬多聞下意識地看了看窗外港灣內東岸護衛炮艦高聳的桅桿——這是一艘第三艦隊的風帆炮艦,常年巡邏在智利南部海域,以打擊時不時流竄過來的法國或葡萄牙海盜——頓時感到非常頭大,事實上作為一個市儈的商人和不那么虔誠的信徒(當然這一點是見不得光的),他對此事也是感到非常為難的,為什么每個人都在給他找麻煩?為什么就不能開開心心地做生意發財呢?政治、宗教、種族,奧萬多感覺自己有些受夠了,但他無疑還得繼續承受下去,直到問題解決。
“你有什么辦法沒?我不想為這點小事去麻煩布拉沃大使及總督閣下,而且如果我想去利馬的話,肯定不會孤身前去的。”說完,劉昂同樣看了看窗外港灣內靜靜停泊著的東岸炮艦:“我們的農民是那樣溫順,為毛林城市民們的生活提供了如許的便利,現在竟然還想要他們離開自己僅有的土地,對不起,我實在不忍心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事實上,我聽聞最近已經有人在呼吁給這些飽受欺凌的農民分發步槍了,但我對此不贊成,因為我尊重你們對毛林城的主權。”
奧萬多有些瞠目結舌,與他交涉的南鐵總裁劉昂看起來一副病怏怏的樣子,但話卻說得人心驚肉跳,以至于他現在都在認真考慮是不是真如教士們所趕走這些異教徒農民好了——當然他知道這在短期內是不可能的,因為這會引起很嚴重的后果,他承受不起,菲利普國王也許承受得起,但絕對會把他乃至利馬的總督閣下當做替罪羊處理掉,因此他現在必須努力自救。
“只有一個辦法了。”奧萬多猛地喝了一大口綠茶,無奈地說道:“教士也不是鐵板一塊的,事實上我們可以接觸其中的一部分。你們以前做得很不好,對一些教士伸過來的橄欖枝視而不見,事實上他們很多人身后都有一個家族在經商或開礦,你們應該從這方面入手。另外,對于那些已經把一切乃至靈魂都奉獻給主的教士,我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只能硬扛了。唔,或許你們可以象征性地在毛林城外退讓一些土地,但我可以申請總督閣下在其他地方給你們補償雙倍乃至更多的可耕地或牧場,這應該能讓各方都有臺階下了,如何?”
“你是一個很好的實務人才,不固執,懂得變通,我很欣賞你,但你這個方案仍舊不能讓我感到滿意。”劉昂毫不讓步地說道,“事實上我花了一周乃至更久的時間抵達這里,不是為了和你商討一個折衷方案的。商業方面的利益我們可以給,你給我列個名單,我會派人和他們接觸,不就是錢嘛!但是毛林城外的土地絕對不能退,我支持我國農民們固守自己的財產和利益,至于你說的在別的地方劃撥更多的土地給我們的農民耕作,我很感興趣,也許接下來我們可以就這個問題展開更深入的探討,當然,這少不了你的好處。”
劉昂的話音剛落,一名南鐵財務官員便悄然上前,將一張面值四萬里亞爾(約合5000銀比索)的拉普拉塔銀行匯票放在了桌子中央,其意已經很明顯,只要奧萬多先生愿意為南鐵公司處理好這些事,那么這些錢就是預付的首批定金。
奧萬多感覺自己額頭的青筋開始不受抑制地跳動了起來,錢固然是他的最愛,畢竟他不是什么視金錢如糞土(當然也只是表面上而已)的伊達爾戈,相反私生子的可恥身份以及幼年時顛沛流離的艱苦生活使得他非常明白金錢的重要性。可如果要走上與教士對抗糾纏的第一線呢?為了這么些錢究竟值不值得?奧萬多一時間陷入了劇烈的思想斗爭之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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