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污蔑。”機修隊長更憤怒了,額頭上一道傷疤都隱隱漲紅了起來——他或許在前線打過仗、負過傷,于興國猜測——不過隨后他也緩和了一下語氣:“那次的事故純粹是個意外。不過現在總局也已經在全國鐵路系統嚴格推行‘區劃信號制’這種安全的管理制度,而且還統一要求所有列車改裝南車廠最新式的連續制動器——好吧,目前僅僅是干線上的快車(時速40公里以上)安裝上了,支線上的慢車(時速一般在20-30公里)還沒有安裝,但這僅僅是早晚的問題。”
“有人還指責稅務官員們對鐵路系統太過優容,因為他們幾乎不從這里征什么稅,但鐵路的運費和票價還是不便宜。”于興國又說道。
“那是因為我們國家至今尚沒有一條鐵路取得過很大的利潤,即便是素有黃金線路之稱的青梅鐵路,也因為承擔了大量的人員培訓、技術研發而利潤微薄。而且,我們為了應付水路的競爭,不得不把運費價格定得很低。你知道的,青梅鐵路現在連售價5分錢的廉價游覽票都推出了,就是為了吸引人們更多地乘坐火車來旅行。以前我曾經無比自豪我們國家有著漫長的海岸線,但自打我從兵團堡畢業并進入鐵路系統工作以來,我就有點痛恨我們相對發達的沿海運輸條件了,真的,因為這使得我們龐大的鐵路網絡陷入了海運的激烈競爭之中,導致運費始終上不去。”機修隊長辯解道,“很多人指責這樣指責那樣,但事實上即便我們鐵道總局看起來有些妄自尊大,可就業務能力來說,它既不是普遍無能也不是腐敗不堪的,而是卓有成效的,所以我們鐵路公司很經得起批評。”
公允地說,東岸的鐵路事業發展到今天,就其形象來說,其實還是相當不錯的。就拿正在開建的下梅鐵路一百多公里來說(此鐵路單獨成立公司運營,中央鐵路公司持股60%,其余股份在全國公開發售以募集資金),一個有趣的事實是:無論是首都東方縣,還是工業重鎮平安縣,抑或是新興的金融中心青島縣,是否有那么一個或幾個中產小康之家不持有幾張鐵路公司股票,倒是很值得懷疑的,由此也可見東岸社會中堅階層對鐵路公司的信任以及對新時髦新事物的追捧程度。
“目前和我們鐵路公司作梗的,無非就是那幫交通部運河事務處的家伙們罷了。”機修隊長說道,“尤其是下梅鐵路破土動工后,投入了巨資疏通的伊河運河的地位就有些尷尬了,他們擔心運費在鐵路的競爭下不斷下調,以至于不足以維持每年的清淤、提水站建設、水閘維護等工作,他們更擔心自己未來的命運,擔心會被我們鐵路公司將其兼并,成為一條附屬于鐵路的水道。呵呵,運河想與鐵路競爭,如果不靠國家補貼,其運費是不可能廉價的。以前國內還有一些人對投資運河感興趣呢,但自從鐵路技術發展這么多年后,現在幾乎沒有私人愿意出資大規模疏通運河了,這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投資者對運河已經不感興趣,除了國家出于軍事上的目的仍然投資巨資維護既有河道,私人募集已經極為困難……”
“幸好鐵路不能在修筑在海上,不然我也得破產了。”于興國聞悻悻地說了一句,“那么,這位‘鐵路先生’,諸您今后工作愉快吧,我得回家了。”
和機修隊長結束交談后,于興國發現一輛公共大馬車已經準備妥當要出發了,于是在交了車票錢后,他迅速跳上了車,然后便安安靜靜地等待著這輛由兩匹挽馬拉著的車,沿著敷設好的鑄鐵輕軌朝城區內而去。
馬車半個小時后在大魚河北岸一處站點停了下來,于興國提著行李下了車,然后換乘了一輛私人經營的四輪小馬車(首都人民一般稱之為“出差馬車”),越過了大魚河大橋,朝河南岸的一片別墅區而去,他的家便在此處了。
回到家中自然是一番親人之間的溫情時光,只是,令于興國有些意外的是,此時家里的親人除父母及弟妹們之外,還有一位來自波爾多的親戚——他的表兄吉內特·帕斯奎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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