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達彥跟著兩名領頭的退伍軍人,在十來個臟兮兮的拓荒者們的簇擁下走進了一間較大的棚屋。棚屋的頂部是木板,墻體是木板、泥土以及枯草的混合體,墻上開了一個不大的窗戶,現在上面被用幾層紙糊著。屋內點了個火堆,這是取暖兼燒水用的——在這個寒冷的冬季,不喝點熱水簡直讓人無法忍受。
黎達彥注意到,屋內沒有床,但地面上鋪了很多干草,這令他瞬間明白了這些拓荒者們晚上都睡在地上。好吧,或許不是所有人都睡在地上,因為屋內的地面上也打了一些木樁,木樁兩兩之間還掛著一些帆布制成的吊床,睡在這種床上毫無疑問要比睡在冰冷堅硬的泥地上要舒服許多了。
屋里還趴著一條狗,狗身上同樣臟得要死,黎達彥甚至能感覺到那里面有很多的跳蚤。當然了,屋里的這些人的身上想必也有很多跳蚤,黎達彥從他們身上的衛生狀況就可以估計得出來,真是一幫邋遢的拓荒者啊!
“我們幾人合起來雇了一百個拓荒者,都是瓦倫蒂諾介紹來的,他在這一行信譽卓著,介紹來的工人都是能吃苦、能干活的老實人。”穿著舊軍裝的中年男人給自己點了個煙斗,黎達彥也是個老煙槍了,一看那煙葉的色澤就知道不是什么貴重貨色,看來這幫人的經濟壓力不小啊。
果然,那個中年男人在抽了兩口煙后,又繼續介紹道:“每人每月四月的工資,還得負責食宿,月支出沒個五六百塊開銷不下來。還有租賃蒸汽犁的費用、問植物園買種子的費用、修建人工水庫和灌溉水渠的分攤費、植樹造林費等等,在明年2月份小麥收獲前沒個八千塊根本扛不住。而且就算明年糧食收獲,因為是第一年的生地多半也不掙錢,甚至還有可能虧損,要到第三年才會有那么點賺頭。總之,拓荒不容易啊,風險特別是前期的風險很大!”
“幸好農業部在看到大家的困難后,決定農田租金和植樹造林費可以緩交。另外,士兵委員會也承諾,在我們資金難以周轉的時候可以幫忙聯絡西北墾殖銀行搞一筆貸款出來,利息從優計算,不然的話,鬼才來這里給那幫白襯衫們開拓邊疆呢。”中年男人也許是很久都沒有遇到可以交談的對象了,因此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
黎達彥一邊點頭一邊在自己的小本本上用鉛筆快速記錄著。這個時候,屋內另外七八個拓荒者團團圍坐在一起,開始賭起了錢來。賭錢的方式是骰子,最初在明人移民中流行,后來便風靡到了各個族群之中。
“你也看到了,這里很荒涼,同時也很無聊,大家總得找點事情做做。”另一名中年男人一邊喝著熱水,一邊尷尬地解釋著:“事實上你住久了就知道了,大荒農場每天晚上最晚的叫聲和每天早上最早的喊聲都是來自賭徒們。他們在這里賭錢、喝酒,有時候還會去找住在西邊地窩子里的那幾個西西里妓\女發泄下過剩的精力。有時候還會有一些愚蠢的醉漢會去挑釁巡警,當然他們的下場都很可悲,新華夏島上遍地蚊蟲的種植園是他們的最后歸宿。”
幾個人又閑扯了一會,大概在晚上六點的時候,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孩跑到門口喊大家吃飯。中年男人聞立刻站了起來,撣了撣屁股上的灰塵和草屑后,朝黎達彥說道:“好吧,晚飯時間到了,我想你們一定已經餓了。如果不介意的話,就去我們幾個住的地方一起吃噸飯。哈,放心,不是他們啃的那種黑面包,有牛肉、有咸魚,還有啤酒,我保證。”
“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黎達彥也站起身,笑呵呵地說道,心想上頭這次批下來的采訪經費很足,看他們這么熱情,到時候給他們多留一些伙食費好了。
“還有就是……”說到這里,中年男人略微停頓了下,然后將視線轉向黎達彥一行人中的某位,用告誡的語氣說道:“在這里我不得不提醒您一下,這位女士。在大荒農場,女人是和公牛一樣隨時處于極度危險狀態之中的生物,請您不要擅自單獨行動,那樣會很危險的。雖然派出所的巡警們巡邏很勤,騎兵營也會定期派部隊過來巡視,但這里地方太大,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所以還是請您小心為妙。這里已經發生過一些令人悲傷的事件了,當然那次事件的受害者是一個可憐的小伙子。”
黎達彥聞先是愣了一愣,然后又看了眼自己身后那位兵團堡畢業的小姑娘記者,重重點了點頭,說道:“我們會注意的,謝謝你的提醒,這很重要。”
見他們已經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中年男人便帶著大家出了門,朝北面走去。外面的風很大,還夾著一些雪頭子,打在人的臉上生疼。左右偶爾有一些地窩子或草棚,里面傳出的聲音大部分都是賭博吆喝聲,偶爾一些草屋內還會傳出一些令人聽了面紅耳赤的聲音,也許是那些西西里妓\女們在提供上門\服務。
這里,真的是個無法無天的化外之地啊!黎達彥雖然才來了不到兩個小時,但已經有了這種感悟,還真是和政府治下的城鎮很不一樣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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