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一種糾結猶豫的心態中,對滋陽縣的攻城戰也終于展開了。清廷委任的兗州知府面對城外三四萬黃衣賊、而城內卻是有一兩千老弱殘兵戍守的窘狀,難得地爆發出了勇氣,下令城內大戶出資捐糧,招募義勇之士上城死戰。不過事與愿違的是,他們出錢募到的多是青皮流氓之輩,這些人的戰力幾何恐怕大家都很清楚。
于是,在12月14日第一聲炮響后,城頭的青皮就跑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也戰戰兢兢,似乎一有風吹草動就會遁走。12月17日,滋陽縣城門附近被轟塌了一大片——之所以轟了整整三天,乃是因為炮兵為了節省用度而大量使用繳獲的清軍火藥,這種火藥質量較為低劣——城破后,早就待命已久的丁明吾部分作數股,拿著釘耙、鋤頭、木矛等沖了過去。
這些攻城的人一開始走得還有些章法,但越靠近城墻越亂,緊張、興奮、刺激、恐懼等各種情緒圍繞著這幫之前還是泥腿子的所謂“義軍”,因此他們到最后簡直就是以一團亂麻的形式亂糟糟地通過缺口涌進了城。甚至在豁口處,還有部分義軍士兵被擠倒在地慘遭踩踏,足足死傷了近百人。
擔任前敵總指揮的茅德勝都有些不忍卒睹這些混亂不已的仆從軍了,不過好在他們的對手同樣垃圾。那些青皮流氓之輩本就心虛不已,此刻面對大群漲紅著臉、嘴里嗚啊作響殺過來的泥腿子,他們只稍稍抵擋了片刻就放棄了。然后號衣一脫,拿著刀槍干脆成群結隊地劫掠起了城內百姓。
而沖進城的丁明吾部泥腿子在看到這些青皮的所作所為后,立刻紅了眼,于是也不管別的了,紛紛沖進街道兩側的商鋪、民宅中,大肆劫掠財物、奸淫婦女,甚至有些土匪出身的人還放火燒屋,簡直如同群魔亂舞。
在東岸軍隊發現情況不對,派出挺身隊士兵進城維持秩序后,整個滋陽縣已經被燒掉了三分之一,百姓也遭了大秧。至此,莫茗已對這些仆從軍的戰斗力、戰斗意志和軍紀不做任何幻想,面對滿清七總兵十幾萬大軍三省會剿,他終于確認了手下大部分軍隊是不堪用的,他確實無力在野戰中一次面對如此之眾的清軍部隊——特別是這些人還是較為能戰的北方綠營,比如前山海關總兵高第等人。
在斬殺了三百多名證據確鑿的在城內燒殺搶掠的義軍——事實上遠遠不止——以正軍法后,一股十余人的從煙臺趕來的斥候終于也帶來了新任黑水保安司令邵樹德的最新命令:且戰且退,沿途收攏各縣手藝人、郎中、底層讀書人;同時聯絡榆園軍各部去登州發展,若是不愿意去登州的也盡量告知清軍最新動向,以免他們遭到無謂的損失。
莫茗對邵樹德的這個命令也較為認可,因此,12月18日,在召開了全軍高級將領會議后,莫茗正式下令全軍分批后撤,走濟寧州、滕縣、沂州一線,最后在海州附近集結,將一批不便攜帶的物資、人員運走,然后大部隊沿著海岸線進入青州府,再伺機做進一步的打算。
12月19日,莫茗下令董學禮部位先鋒,輕裝疾行,往攻濟寧州,其余部隊在后緩緩而行。而出發的時候,丁明吾尷尬地向莫大帥匯報:昨天斬殺入城劫掠亂兵的鐵血作風嚇壞了一部分人,這些人認為東岸軍紀“過苛”,因此昨晚有大約兩三千人不告而別。丁明吾匯報完畢后,杜沖也來匯報,自己部下也有三百多人悄悄溜走,顯然也是覺得東岸人軍紀過嚴。
對這些匪性不改的人,莫茗自然是沒什么挽留的心思,于是也不做任何表示,只是下令二人所部加快行軍速度,爭取在兩天內走到濟寧州城下。
而就在東岸大軍前往濟寧州的時候,清河北總兵孔希貴、河南總兵高第也終于籌集完畢物資餉械,同時部隊也已經動員完畢,并于清廷下詔一個月后(即12月18日)進入了歸德府境內,一邊平定府內土寇,一邊搜集情報,準備進入毗鄰的山東兗州府境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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