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大概是我和顧時序劍拔弩張的爭吵、冷戰,她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所以,這樣的結局,她早已料到。
沉默了幾秒,朵朵輕輕點了點頭,小聲“哦”了一聲。
她垂著小腦袋,不再說話,小肩膀微微垮著,明顯是悶悶不樂的樣子。
我的心瞬間揪了一下,酸澀感涌上眼眶,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朵朵,你會怪媽媽嗎?”
朵朵抬起頭,黑溜溜的眼睛里蒙著一層薄霧。
“不會。”
她聲音軟軟的,卻很堅定,“因為爸爸總是惹媽媽哭,媽媽離開他,以后是不是就不會哭了?”
我強忍著喉嚨里的哽咽,重重地點了點頭:“嗯,以后媽媽不會再哭了。”
朵朵像是松了一大口氣,小臉上的陰霾散去了些,認真地說:“那我就不怪媽媽。”
過了一會兒,她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里帶著一絲好奇和試探:“那媽媽以后會跟沈叔叔結婚嗎?”
我猛地被問住了,腦海里瞬間閃過霍明琛曾經說過的話:沈宴州是不婚主義者。
這些日子,跟沈宴州之間的一切讓我心頭有過悸動,可我從未敢想過“結婚”這兩個字。
我想了很久,認真地回她:“媽媽也不知道。”
聽到這個答案,朵朵明顯松了口氣,臉上露出了一點淺淺的笑意。
她往前挪了挪,伸出小小的胳膊,緊緊抱住了我的脖子。
軟乎乎的小身子貼在我懷里,暖暖的溫度透過衣物傳遞過來。
她什么都沒說,只是安安靜靜地抱著我。
可那小小的擁抱,卻漸漸撫平了我所有的不安和酸澀。
……
與此同時。
顧時序拿到判決書后,一個人開著車在公路上漫無目的遛了許久。
原本以為自己與葉昭昭離婚,應該是如釋重負的。
可不知為什么,當他拿到這封標志著他與葉昭昭一刀兩斷的判決書,心突然間像是被挖空了好大一塊。
一種窒息的悶感涌了上來,他不想回家,也不想再找回家的路。
直到傍晚,他才回到顧氏莊園,將那封離婚判決書放在了蘇念恩面前。
當時剛好是晚餐時間。
蘇念恩看到判決書的那一刻,微微彎了彎唇角,心里替葉昭昭感到開心。
顧時序深深地望著她,道:“答應你的事,我做到了。念恩,我們……”
話剛說到一半,不遠處的佛堂傳來蘇雅欣凄厲的哭喊聲:“時序哥,我錯了!我要死了!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求你讓我起來吧!”
顧時序臉色微沉,蘇念恩淡淡開口:“你準備一直讓那女人在家里礙眼?”
顧時序順著她的話問:“你想怎么處理?”
蘇念恩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冷笑,道:“我在精神病醫院待了那么多年,日夜受著煎熬,是不是也該讓她去體驗體驗?”
當時,他把她安排在精神病醫院只是想保護好她,無時無刻地看到她,怕她離開自己。
對她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嗎?
顧時序蹙了蹙眉,但沒說什么,點頭道:“好,我明天就安排人送她過去。”
說完,他起身緩緩走到蘇念恩身邊,身子微微俯下來幾乎把她全部圈進懷中,柔聲道:“念恩,從現在起,我們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永遠在一起……”
他的唇貼在她耳垂,炙熱的呼吸昭示著什么,依然很明顯。
蘇念恩身子緊繃,克制著內心的緊張,平靜地開口:“時序,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我……沒有辦法說服自己這么快就忘記這幾年的傷害。我需要時間去治愈。”
顧時序追問道:“需要多久?一個月,一年,兩年……?”
說到最后,他語氣不太好。
蘇念恩抬眸望著他,苦澀地彎了下唇角,道:“如果你非要這么做,那我接受。反正,是我主動回到你身邊的。”
顧時序盯著她看了良久,隨即直起身,道:“算了,我等你想好。”
吃完晚餐,他少見地沒有陪她去庭院里散步,或者說些知心話,而是徑直走上樓,說是累了。
蘇念恩也無所謂,反正,她也不想看見他那張臉。
如果不是為了偽裝下去,把自己沒做的事情做完,她才不會再跟他糾纏。
十點左右,顧時序房間的燈就滅了。
蘇念恩悄悄走出自己的房間,隨意披了件外套,朝著佛堂走去。
深夜的佛堂里只點著一盞昏黃的油燈。
蘇雅欣跪在青石板上,膝蓋早已潰爛流膿,傷口與布料粘連在一起散發著難聞的腥臭味,整個人形容枯槁,毫無往日的嬌俏。
聽見腳步聲,她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蘇念恩:“你究竟想干什么?!”
蘇念恩俯身,湊近她耳邊:“我母親是怎么死的,我會讓你生不如死,還有你媽,你哥,哦……還有我爸。他們每個人,都必須付出代價!”
蘇雅欣瞪大瞳孔,牙齒都在打顫:“蘇念恩,你果然是回來報仇的!你跟葉昭昭聯手了,對不對!時序哥,我要告訴時序哥!”
蘇念恩笑了下,毫不在意,道:“你時序哥會信你一個滿嘴謊的女人嗎?”
“他會信的!只要他稍微查一下,就會知道你背后的人。肯定有蛛絲馬跡,肯定有!”
蘇雅欣像是發現了什么大秘密,猙獰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絲冷笑。
蘇念恩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輕得像耳語,卻字字誅心:“可惜了,明天你就會被送到精神病醫院。放心,我已經打過招呼,那里的人會‘好好照顧’你,日夜陪著你,不會讓你孤單。”
蘇雅欣渾身瑟瑟發抖,恐懼像潮水般將她淹沒,她忽然抓住蘇念恩的裙擺,語無倫次道:“姐姐,我們是親姐妹,從小一起長大的啊!你……你不能這么對我,我求你,不要做得這么絕,放過我,放過我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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