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羅的電話掛斷后,鐘遠打開手機上的地圖,把定位又往上稍微移了移后,給老羅發了過去。
而后,他看了眼時間,已經五點過了。
這天也差不多該亮了。
“餓嗎?”他忽問良哥。
良哥一愣。
這眼前的男人,明明就是個惡魔,可偏偏跟他說話時,大部分時候都在笑著,就像此刻,這男人面帶著些許微笑,問他餓不餓時的語氣,就像是老友間的關切。
可,明明他想殺他,也一定會殺他。
良哥目光復雜地看了他一眼后,才道:“你有吃的?”
鐘遠笑笑:“有。在車上,我去拿,你在這等著!”
聽聽,多和善,多尋常的對話。
可……
良哥臉色變得難看,微微偏過臉,沒再接話。
鐘遠轉頭就走,走了沒兩步,又停下,回頭沖著他說道:“這里方圓幾公里都沒人家的,不過,你要是不信,想碰碰運氣也是可以的!”說完,鐘遠也不管這良哥是什么神情,就徑直走了。
而良哥被吊在那,神色難看地回頭望去。
對方沒有堵他的嘴,也沒弄暈他。他毫不懷疑對方剛才說的話,但,看著那人越走越遠,逐漸消失在視野中后,心中總是會有些不甘心的念頭不可遏制地冒出來。
他等了一會,又一會。
直到仰頭往上看去時,那些樹葉縫隙里漏出來的背景,逐漸變成了藍色后,他終于忍不住,喊了起來:“救命!有沒有人!救命啊!”
粗著脖子喊出的聲音,帶著孤注一擲的勇氣,也帶著聲嘶力竭的絕望。可聲音回蕩山林,除了幾下零落的鳥叫聲之外,再沒有其他絲毫的回應。
這里很靜,靜得聽不到任何現代社會的聲音。這說明,這里離公路很遠,離人煙很遠。所以,他再大聲,再努力地喊,也不過只是徒勞而已。
而他其實也早就發現了這一點,只是,人都會心存僥幸,尤其是面臨死亡的時候。
良哥垂頭輕笑了起來。
正笑著時,林間忽然出現了一點別的動靜。
他一怔之后,揣著那點明知不可能的驚喜回頭,果然,還是他!
鐘遠背著個包,一手還拿著瓶水,慢慢順著山坡走了上來。到了近前,目光在臉上轉了一圈后,輕笑道:“怎么喊了那么幾聲就不喊了?我剛又看了一下地圖,離這里直線距離大概不到十公里的位置,有個森林消防站。這一帶的山林,他們應該都會定期巡視,其實你可以再多喊一會,萬一運氣好,撞上巡視的消防員,就能獲救了!”
良哥本就不太好看的臉色,頓時更加難看。
“我技不如人,栽你手上,我認。你要我做的事,我也已經做了。你要殺就殺,何必這樣故意挖苦我!”
鐘遠對于他的不滿,卻好似沒聽到一般,自顧自地打開了水,問:“喝水嗎?”
良哥看著他,心中情緒翻涌,憤怒而又崩潰。
“你到底想怎么樣?”他怒喝道。
鐘遠看了他一眼,旋即挑起眉,自自語道:“看來是不想喝了。”說罷,拿著水就自己喝了起來,咕咚咕咚的聲音,聽得本就嗓子快冒了煙的良哥,頓時更渴了。
可他不想低頭。
他只想知道,這個人到底要怎么樣!
他再次質問。
但鐘遠卻根本不理會他。
過了會后,細微的嗡嗡聲從鐘遠身上傳了出來。
鐘遠掏出手機一看后,朝良哥走了過來。
“你的電話,估計是來接應你的人。該怎么說,知道吧?”鐘遠看著他說道。
良哥抿著嘴,沒有吭聲。顯然,那些憤怒還積蓄在他的心中,無法消散。
不過,鐘遠卻似乎根本不怕他亂說,沒等他回應,就直接接通了電話。
隨著對方的聲音傳出,良哥撩眼盯了鐘遠一眼。
鐘遠神情淡淡,將手機往他嘴巴邊湊了湊。
“是良哥嗎?”電話那頭的聲音冷冷淡淡,透著點不耐煩。
良哥咽了下口水后,終究還是開了口:“是我。”
“你現在在哪?”對方緊跟著就問。
良哥答道:“羅哥沒跟你說嗎?定位我剛發給羅哥了。”
對方默了一下后,道:“哦,我剛沒看消息,定位羅哥已經發給我了。這樣,我現在從華賽縣過來,大概四十來分鐘就能到。”說著,話音一頓后,又問:“對了,對方有多少人跟著你們?”
“這我哪清楚。”良哥聲音里也帶上了點不耐煩:“你來的時候,給我帶點吃的!”
對方默了一下后,道:“行!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良哥你們之前是開了幾個車逃過來的?”
良哥下意識地抬眸看向鐘遠。
鐘遠朝他豎起一根手指。
良哥見狀,便答:“一個車,怎么了?”
“什么顏色的?”
良哥一愣后,道:“黑色!你問那么多干什么!你們趕緊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