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行為了救她,幫她擋了一槍。
當時在場的,還有一個人,何黎。
何黎清晰地看到了這一幕。
周麗不知道最后劉行和何黎到底是怎么死的,她只知道,當時劉行幫她擋的那一槍,中彈位置應該是不足以致命的。
可最后不僅他死了,何黎也死了,那這事若是背后沒有什么貓膩,那就未免太巧合了。
以上這些內容,都是周麗說的,而據孔振東調查,她所說的這些,應該都是真的。那么也就是說,當年劉行和何黎的死,應該都和瞿江有關系!
瞿江違背劉行的意思,想殺周麗,結果周麗沒殺成,反而誤傷了劉行。如果他就此罷手,這之后,他肯定要被劉行責難。就算劉行不因此給他穿小鞋,但肯定也不會再幫他。
那次剿滅行動,是個大行動。如果順利,劉行必然會受嘉獎,并因此提拔。那么,正常來說,劉行走后空下來的位置,十有八九就是瞿江的。
但眼下這么一來,如果劉行還活著,那這位置鐵定與他無緣。
善惡不過一念之間。
瞿江或許也有后悔過,可那一刻,他對晉升的執念,超過了一切。兩條人命,一個是與他朝夕共處多年,甚至能互相交托生死的戰友,一個是對他多有提拔愛護的恩師,亦是在無數次的行動中,護了他很多次的長輩,可這些都比不上一個職位。
這就是貪婪。
聽完孔振東說的,鐘遠沉默了許久。
末了,他問孔振東:“那現在瞿江已經被控制了?”
孔振東卻搖頭:“還沒有。瞿江還牽扯進了其他的一些事情當中,為避免打草驚蛇,暫時沒動。不過你放心,他現在被24小時嚴密監視著,他跑不掉!”
鐘遠看了他一眼,道:“希望如此。”話落,過了兩秒,他忽又問道:“那周麗呢?她會怎么樣?”
孔振東沉默了一下,道:“她身上牽扯的案子也不少。雖說,現在已經基本確定她確實做過劉行的線人,可功過不能相抵,就算不死刑,也至少是個無期。”
鐘遠默然。
他其實并不在意周麗最后是死還是活。在他看來,周麗這個人,死,也不無辜。只是,他剛才突然想到了當時在胖子那地下室里,她努力裝著一副害怕被送回國的模樣,就為了激鐘遠送她回去。
或許當年劉行的死,對她來說,也是一道時間無法抹平的坎。所以哪怕回去或許就是死路一條,可機會到了眼前,她也總是要試一試。
人性是復雜的。
周麗絕對不是個好人,可她這一輩子,似乎也有沒那么壞的時候。再想想瞿江……他活的這三十幾年,被人稱作好人的時候,大概不少。可當他心生歹念之時,卻能把槍口對準戰友,對準恩師。
鐘遠的心情忽然變得很差。
他抬手伸出廊外,墜落的雨點砸落在手心里,莫名地竟能讓人感覺到一絲疼。
他忽然很想知道,何黎在死的時候,疼嗎?
那顆來自自己最信任的伙伴的子彈,打進她身體里的時候,疼嗎?
……
……
前方漆黑的雨幕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身影,撐著傘,正往這邊快步而來。幾秒功夫,人就已經到了眼前。
鐘達沒什么表情的臉從傘下出現在二人面前。
他掃了一眼孔振東,又沉默著收回了目光。而后瞧向鐘遠,問:“哥,好了嗎?”
鐘遠看著他。
片刻,微微一笑,道:“等我一下。馬上好。”說罷,轉身又回了浴室。
鐘達看著鐘遠進去后,又看了一眼孔振東,那眼神,警惕之中,又藏著些許嗜血的戾氣,就像一只狼。
孔振東清楚這兩兄弟之間的感情,他自覺欠鐘遠的,自然也不會在意鐘達對他的這點敵意,無奈笑了一下后,也轉身回了浴室。
沒一會兒后,鐘遠就出來了。
鐘達把帶來的傘遞給了鐘遠后,兩人便先后沖進了雨幕之中。
兩人剛走沒多久,孔振東便匆匆走了出來。一到外面,發現空無一人,不由得有些傻眼。再一看周圍,也沒傘留下,可他剛才明明看到鐘達那小子是帶了一把傘過來的。顯然,這兩人不僅沒想著等他,傘也沒想著給他留!
還真是……小心眼啊!
孔振東一陣無奈,只好拿出手機給胖超去了個電話,讓他找吳江的人借兩把傘過來接他。
等他回到宿舍,鐘遠他們那間房間的門已經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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