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林區面積很大,公路順著山勢蜿蜒,一個彎連著一個彎,并不好走。
p哥雖然一開始把速度提得很快,可連著轉過兩個彎,卻沒在后視鏡中瞧見鐘遠的車子跟上來后,這踩著油門的力度頓時便小了許多。
剛才那速度對于他來說,也算是比較極限的操作了,這條路到終點,足有二三十公里,他也不可能一直保持著剛才那種速度。原本照他的計劃,他是打算一開始就利用車輛優勢先拉開距離,然后再視情況適當放慢速度。可他沒想到,這姓普的竟然這么拉胯,一開始就被落下了。既如此,他自然也沒必要繼續冒險拼速度。
他打開了音樂,開了窗,甚至還騰出手點了根煙。
微涼的山風撲在臉上,心中原本壓抑著的煩悶,不由得少了不少。
他抽了口煙,轉頭往上方的黑暗掃了一眼,隱約間,可見些許亮光在上方的密林之中一閃而逝。
他今天贏定了!
而此時,大約落后了一公里左右的鐘遠坐在昏暗的車里,面上卻不見任何焦急之色,甚至,他似乎還有些走神。
他在考慮,是該輸,還是該贏。
若準備輸,自然是十分簡單的事。可若要贏,那他今天就得冒險拼一把。這條公路雖然是新修的,雙車道的路面盡管平整寬闊,可彎多又急,稍有不慎就容易沖出車道,輕則車毀,重則人亡。
最關鍵是,雙方車子差距在那,鐘遠對這條路的路況又不熟,他并沒有能贏的把握。
可要是就這么輸了……
不知為何,想到這里的鐘遠,忽然腦海里就浮現了之前從酒吧出來時娜美仰頭看他時,那燦如春花般的臉蛋。
他忽然覺得自己老了。
人一老,便容易多情。
苦笑攀上嘴角,壓著油門的腳,不由得多了一兩分的力道。
天空之上,原本厚厚的云層不知何時散了。清清冷冷的月光傾灑而下,遍布在這茫茫山野之間,頓時將這山中濃重的黑暗驅散了不少。
p哥一手倚在車窗上,口中跟著收音機里的歌聲輕輕哼著,滿臉輕松。看著月輝在引擎蓋上泛出的光澤,他忍不住探頭朝著天空里望了一眼,只見一輪圓月正掛在高空,明亮的光芒將它周圍的天空甚至都照出了些許藍色。
“還真是個好意頭!”p哥輕笑了起來。
可就在這時,后方猛地傳來一道汽車喇叭聲。聲音很近,似乎就在后頭。刺耳的聲音,嚇了p哥一大跳,方向盤都隨之晃了一下。連忙穩住后,他轉頭就朝后視鏡中看去,只見昏暗之中,一輛黑色越野,宛若黑夜幽靈一般,不知何時竟追了上來,就貼在他的車屁股后面,距離甚至可能不到二十米。
而這輛車,竟然沒開車燈。
這……姓普的他瘋了嗎?
p哥驚訝之余不由得愣了愣。也就這一愣神的功夫,那輛車再度逼近,發動機的轟鳴聲甚至壓過了風聲,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的,那車子就已直撞上了他的車屁股。砰然巨響中,p哥的車猛地往前躥去,p哥迅速把住方向盤的同時,卻又驀然發現,眼前已是彎角。
驚慌瞬息而至,他下意識地踩下剎車,可這時,后頭的車子再次撞了上來,竟是直接頂著他的車屁股,將油門一下子踩到了底。
油門轟鳴聲,輪胎與地面的摩擦聲,還有剎車聲……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讓人的思緒也跟著混亂了起來。
p哥根本來不及打轉方向,好在這里的彎急,外緣處立了護欄。寶馬車頭徑直插進了護欄底下,卡了個一動不動。
白色的引擎蓋已是面目全非,白色濃煙從中升騰而起,發動機突突嗚咽著,無力而又慘淡。
p哥驚魂未定,坐在椅子里,盯著后視鏡中那輛黑色越野,臉色難看至極。
鐘遠下了車。
下車后,他沒立馬往p哥那走,而是站在車邊慢悠悠地點了根煙,又抽了一口后,才邁步往p哥這走了過來。
p哥見他靠近,也迅速推門下車,舉槍就瞄準了鐘遠。
“姓普的,你來陰的是不是?”p哥恨得咬牙切齒,可那把槍,卻始終沒有要出聲的打算。
鐘遠看了那把槍一眼后,淡淡問道:“怎么不開槍?這么近的距離,即使一槍打不中,多來幾槍,總是能中的,真不試試?這荒郊野嶺的,你把我殺了,往這旁邊的林子里一扔,估計十天半個月都未必有人發現,多好!”
p哥聽著這番話,臉上精彩至極。
此時,他確實有想殺了鐘遠的沖動,可不知為何,他總有種預感,只要他敢開槍,那么今天死的肯定是他。
泠泠清輝之下,鐘遠站在那,見他不吭聲,輕輕笑了一下,接著上前一步,抬手將那槍口壓了下來。
“我這個人不太喜歡被別人用槍指著,你這是已經第二回了,我希望,不會再有第三回。”鐘遠瞇眼盯著他,“至于這陰不陰的,p哥約我來這么個地方跑車,應該也沒那么光明磊落吧?更何況,一開始的時候,p哥也沒說不可以來陰的啊!輸了就是輸了,得認!”
p哥黑著臉,咬著牙,一時間,竟是也不知該如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