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蘇右邊眉頭一挑,盯著鐘遠看了一眼后,伸手拿過資料翻了起來。沒一會兒功夫,這兩份資料就翻完了。
他動作輕巧地將其放到了一邊后,又探身拉開了右邊的抽屜,從里面重新抽出了一份資料,放到了鐘遠跟前。
接著,他說道:“這兩份資料是絕對沒問題的。大吉航運的船,都是我親自過問過的,所以,這一點上我還是有把握的。不過,昨天,我給你資料的時候,不小心漏下了一份,你先看看!”
不小心漏了一份?
還真是一個好借口啊!
鐘遠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后,便將那份資料拿了起來,翻了開來。
資料上寫的是一艘內河貨輪,上面裝的也是集裝箱。箱子是從一艘泰安遠洋的貨輪上卸下來裝到這艘內河貨輪上去的。
不過,這艘內河貨輪在裝好之后,并未即刻離港,而是過了一夜。
根據港口那邊匯報上來的消息說,那天晚上,曾有一艘小船在它旁邊短暫地停留過,總停留時間,不超過半小時。
而這艘小船,是沿著南泰灣的海岸線,從南面來的,趁著入夜悄悄摸進了內港,停到了那艘貨輪旁邊。
至于,這艘小船上是什么人,有什么東西,為什么停靠在那艘貨輪旁邊,資料上都沒有寫。
查理蘇未必絲毫不知,但顯然,他并不想就這么全盤托出。
鐘遠也不挑明,看完后,忽地抬頭沖查理蘇問道:“中午一道吃個午飯?”
查理蘇連裝都懶得裝一下,直接開口道:“午飯就不必了,我妻子中午會帶孩子過來給我送飯。”
“那你還真是幸福!讓人羨慕。”鐘遠笑道。
查理蘇道:“鐘先生若是想要這樣的生活,并不難。”
鐘遠搖搖頭:“怎么會不難呢?如果有人一天到晚惦記著你的腦袋,你敢娶妻生子?”
查理蘇臉色微微一變,復雜的目光在鐘遠臉上來回逡巡了兩遍,確定他這話不是隨口一說而已之后,便問道:“這么說,鐘先生的腦袋現在天天有人惦記著?”
鐘遠也靠進了椅子里,撇嘴道:“可不。有個姓盛的,叫盛興海,不知道你認不認識?”
查理蘇交叉在腹部的手微微蜷了一下后,換了個姿勢。
他故作驚訝地問:“你是說大吉航運背后的真正老板?”
鐘遠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也不點頭,也不搖頭。
查理蘇也不覺尷尬,繼續道:“鐘先生和他之間矛盾很深?”
鐘遠點點頭:“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查理蘇聞眉頭頓皺,雙目緊緊盯著鐘遠,察覺到他這話毫不夸大之后,眉頭不由得皺得更緊了。
片刻后,他問:“可否給我詳細說說?”
“有何不可!”鐘遠道:“其實很簡單,他害死了我兄弟,又想殺了我,永絕后患。而我,恰好命大,他幾次雇人動手都是無功而返,反倒損失了不少。他那樣的人,自然是不甘心的。而我鐘遠,也不是個心眼大的,他既然想我死,那我也沒有干坐著等死的道理,你說是不是?”
查理蘇微微凝著臉,沒接話。
關于當初黑皮把鐘遠的兄弟弄去了緬國,之后龍刀又聯合盛興海對他下手的那些事,查理蘇自然也不可能毫不知曉。只不過,他當時被龍刀的人時時刻刻監視著,他所能拿到的消息不多,所以,所知有限。
如今這么聽來,鐘遠倒確實并非主動挑事的那個。
正想著時,鐘遠又來了一句:“前幾天他聯合緬國白家的人,給我挖了個大坑。其實,我昨天來找你的時候,剛從緬國逃生回來。你說,我和這姓盛的之間,仇深不深?”
查理蘇默了一會,反問:“這么說,你想要所有經過昭耶河的船只信息,其實只是為了盯住大吉航運的船。你覺得當初龍刀在時發生的那種事,還會再發生,你想以此為契機,扳倒大吉航運?”
鐘遠笑吟吟的沒接話。
查理蘇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后,又道:”一個大吉航運對于盛興海來說,根本不算什么,你就算把大吉航運弄倒閉了,也沒什么用!”
鐘遠回答他:“從金錢上來說,大吉航運對于盛興海來說確實不算什么。但,從盛興海的某些計劃來說,大吉航運對于他,絕對是十分重要的。如果大吉航運能夠在昭耶河上暢通無阻,那么他接下去無論做什么,都是事半功倍的!”說著,他的目光又在查理蘇臉上轉了一段,而后低笑了一聲,道:“其實,我今天來,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想提醒一下你。”
查理蘇皺眉:“提醒我什么?”
鐘遠道:“盛興海對于昭耶河勢在必得,而他想用大吉航運做的事,也不是什么能見光的正經事。蛇頭幫掌握著這昭耶河上幾乎所有的秘密,大吉航運若是要走昭耶河,也藏不住什么秘密。既如此,你覺得盛興海這樣的人,會放心自己的秘密被捏在其他人或者勢力手中嗎?”
查理蘇臉上變得有些難看。
不過,鐘遠說的事情,他并非沒有想到過,實際上,他早就已經開始在戒備了。
“我想,盛興海對于這蛇頭幫的布局,很可能早就已經開始了。所以,你最好警戒一點,多留意身邊的人,別到時候跟龍刀一樣,這位置還沒坐暖和,就被人給連鍋端了。另外,盛興海這樣的人,可沒有什么人性道德,你有老婆孩子,這些都是軟肋,你可得藏好了!”鐘遠又道。
查理蘇看了鐘遠一眼后,道:“多謝鐘先生費心了,我自會留意。”
“那是最好!”鐘遠說著,就徑直起了身,而后站在那,似笑非笑地盯著查理蘇看了兩秒后,才又道:“我就不耽誤你享受幸福了,再見!”
鐘遠說完就走,查理蘇也沒送他,就那么坐在椅子里,保持著這個動作很久。
直到,瓦娜帶著保姆和孩子走進辦公室。
一進門,她就問:“怎么樓下一個人都沒有?”
查理蘇回答:“今天早上碼頭上比較忙,他們都去幫忙了。”說著,他又立馬扯開了話題:“今天中午吃什么?”
話落,保姆在瓦娜示意下,上前將保溫盒一個個放到了辦公桌上。放好后,保姆就先退了出去。
瓦娜將那些盒子一一打開后,在他對面抱著孩子坐了下來。
查理蘇拿起筷子,剛嘗了兩個菜,瓦娜忽然說道:“邦納碼頭已經修繕得差不多了,我們什么時候搬回去?”
查理蘇聽到這話,手中的筷子微微頓了一下,而后抬眸沖她微微一笑,道:“你定就行,我都可以。”
瓦娜看了他一眼,道:“那就這周末吧。我這兩天提前把東西收拾收拾,再叫人去把那邊的房子打掃一下,周末的時候,你叫幾個兄弟幫個忙搬一下。”
“行,沒問題。”查理蘇一口應了下來。
瓦娜又盯著他看了幾秒后,才收回目光。
接下去的時間,直到查理蘇吃完,保姆進來,兩人誰都沒再開口說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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