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遠把卡給了鐘達。
“這里面是一百萬,是種植園那邊給東措和二尕的,這錢要怎么分,你決定。”
鐘達低頭看著手中的卡,沒出聲。
二尕是前兩天走的,他帶著東措的骨灰回國了。他走后,鐘遠就一直小心翼翼,盡量不在鐘達面前提到東措,和其他一切能聯系到東措的詞。
可,始終這樣不是辦法。
這個坎,如果鐘達沒辦法自己邁過去,那鐘遠就只能幫他邁過去。
“喝點?”他看著他,開口問了一句。說完,也沒等鐘達回答,就轉身往廚房那邊去了。片刻后,他就拿著威士忌和杯子往門口走去。
威士忌是之前黃胖子帶來的,有兩瓶,還沒喝過,今日正好。
“來吧!”坐下前,他又喊了一聲。
鐘達終于動了。
鐘遠聽著那逐漸靠近的腳步聲,開了其中一瓶威士忌,往兩個杯子里倒了兩個大滿杯。
鐘達在旁邊坐了下來,鐘遠拿起其中一杯遞了過去。等鐘達接過,他又拿起另一杯,與之輕輕一碰后,微微笑道:“干了!”
鐘達愣住。
一抬頭,只見鐘遠已經將杯子湊到了唇邊,隨著咕咚咕咚幾聲,滿杯的酒瞬間就淺了下來。
鐘遠一口氣將整杯威士忌都干掉后,皺起眉咧了下嘴。說實話,他不太喝得慣這些洋酒,但,眼下什么酒不重要,夠把這臭小子灌醉就行。
鐘遠放下杯子,看向了鐘達。
鐘達與他對了一眼后,也仰頭大口灌了起來。
鐘遠拿過瓶子,打開了蓋子等著。等他喝完放下杯子,又一杯滿上了。
“再來!”
鐘達又看了鐘遠一眼,那眼神,總算多了些情緒。
鐘遠并不理會,只管拿起自己的杯子說喝就喝。
一瓶酒,沒兩分鐘的功夫,就見了底。
鐘遠又開了另一瓶。
鐘達此時也已看出了鐘遠的用意,伸手從鐘遠手中拿過了酒瓶,主動倒起酒來。
他給自己倒了個大滿杯,卻只給鐘遠倒了四分之一。
“兩個人都醉了不安全!”鐘達低聲說完,拿起杯子,與鐘遠的杯子輕輕碰了碰。
鐘遠看著他,微微笑了起來。
看來,腦子倒也還沒完全地不清醒。
他也沒跟他客氣,拿過酒杯慢慢喝了起來。
而鐘達,一杯又一杯下肚。
沒多久,這一瓶威士忌,也差不多快見底了。
此時,酒意上涌,鐘達臉頰開始泛紅,眼中也多了些濕意。
他再伸手時,鐘遠攔住了。
差不多了,要真醉了個昏睡不醒的,那這酒就白喝了。
他把酒瓶子放到了另一邊,然后拿了煙出來,點著了一根后,遞給了鐘達。等他接過,又給自己點了一根。
“聊聊吧。”他說。
鐘達拿著煙,垂著腦袋坐在那,許久也沒吭聲。
鐘遠也不著急。
時間慢慢地走著。
晚風輕輕地吹著。
別墅周圍的樹林里,總是會有些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出來。動物們的世界,即便在黑夜里,也總是熱鬧的。
一根煙快抽完時,鐘達終于開了口。
他說,哥,東措有留下什么話嗎?
鐘遠無聲地笑了一下,天知道他等這個問題等了多久。
他回答:有。他覺得對不住你,對不住二尕。他說,都怪他。
話落,鐘達忽然就哭出了聲。
鐘遠沒看他,哭出來是件好事。情緒總是需要宣泄的,壓在心底,不表露出來不代表它不存在,你可以忽略它,可早晚有一天,它會在你心底變成你再也無法忽略的模樣,然后吞噬你。
他又點了根煙,慢慢抽了起來。
晚風悠悠而來,輕且柔!
他忽然有些暈,有些困!
他往后躺了下來。
這洋酒,還真他娘的有些上頭!
當晨光落在臉上的時候,鐘遠終于睜開了眼。
看著高處的屋檐,還有外面湛藍的天空,他愣了好久,才終于反應過來,自己這是睡在了哪!
再一轉頭,鐘達那臭小子就在旁邊歪著呢。
他抬手捏了捏山根,緩了緩神后,剛要起身,卻見自己身上還蓋了條毛毯。
鐘遠怔了一下后,苦笑了起來。
看來,昨晚,他沒把鐘達灌醉,倒是先把自己給灌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