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辰垂下眸子,像是在衡量什么。
然后,王洪就瞧著他家五爺將黑漆漆的洞口緩緩對上自己的胸膛,毫不猶豫,面不改色,從容地扣下了扳機。
“五爺,不要——”
>>王洪話音剛落,一道槍聲已然響起。
粘稠的暗紅盛開在純白的襯衫上,像極了掉落在雪地上被人碾碎了的梅花。
蕭辰將手槍丟下,勾著唇角,一步一步朝著甲板前端走去……
然后,縱身一躍。
“五爺——”王洪被這眼前的一幕震驚得無法語。
五爺這是做什么?
平靜無波的海面突然像是被什么絞起風波,偌大的水柱沖天而上,一道瘦弱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
王洪回過神來便瞧見他家五爺又回到了甲板上。
他震驚望去,瞪大了眼睛。
蕭辰渾身濕透,幾縷頭發緊貼在凌厲臉龐上,水珠順著下頜滑落,滴答滴答落在甲板上。
他嘴角勾起,灼熱的眸光落在那道嬌小的身影上。
瞧,他賭對了。
若是常規的辦法尋不到她,那便用這極端的方式,讓她自己主動現身。
男人漆黑的瞳仁像是淬了細碎的光,任由那少女將自己緊緊攬在懷中。
她湛藍的眸子瞬間暗淡了去,濕濕熱熱的淚珠滾落,甲板上全是珍珠彈跳的聲音。
白子菟只覺得心痛難忍,就好像那一槍穿透過男人的胸膛打在自己身上一般……
她囁嚅著唇瓣,一切想要說出口謾罵,指責,埋怨在撞入那雙倦怠漆黑的眸子時消弭殆盡。
最終化為絕望的嘆息:“你是瘋了嗎?!”
瘋了嗎?
或許吧。
他在開槍的那一刻竟然想著,與其余生身邊沒有她……
那還不如直接就此了結自己。
想著,他側頭望去,鮮紅的血液沾染在少女粉紫色的魚尾上,像是為她綴上了鮮艷的玫瑰花。
他不合時宜想,若是她身上綴滿了嫣紅的玫瑰,該是好看的。
瑩白圓潤的珍珠密密麻麻砸在他的身上,蕭辰輕輕笑出聲,“不哭。”
他壓下眉目,伸出那修長冷白的指節,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捻了捻少女眼角那一抹嫣紅。
語氣懶倦,聲音很輕,“我來接你回家。”
白子菟只覺得淚水流得更兇了,珍珠滾落得愈發密集,“你別說了,你還在流血。”
說著,她抽了抽鼻子,朝著王洪喊道:“王洪,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王洪早已從船艙內取出了止血紗布,盡管他的額頭上滿是汗珠,眼神中也透著焦急,但語氣還算鎮定,“小姐,您別著急,我已經吩咐人調轉船頭回程,當務之急是先給五爺止血。”
“對,止血。”手忙腳亂的白子菟這才想起要退開些,讓出位置。
可是她剛一動彈,纖細的手腕便被一雙強有力的大手緊緊握住。
蕭辰也沒管身上還在汩汩流血的傷口,揮開了王洪伸過來要給他包扎的手。
白子菟只覺得手腕被他攥得生疼,那粘稠溫熱的血液不斷洇暈開來,將他原本潔白如雪的襯衫染得面目全非,幾乎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他好似感受不到疼痛,只是溫柔地看著她,聲音輕得如同微風拂過,好似下一秒就要消散在這海風之中,卻莫名執著:“我們回家。”
鮮血一直流,但他卻放任不管,仿佛就只執著于這個答案一般。
白子菟囁嚅唇瓣,輕輕點頭:“我們回家。”
蕭辰笑著,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闔上眼眸。
我們回家——.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