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她……
皇帝是真要殺了她?!
暑熱正夏天,這赤luo的殺意好似兜頭一盆冰水砸過來,凍得她骨肉都幾乎要凝結成冰了。
是了。
陛下與攝政王府不睦已久,與玄翼每次見面都針鋒相對,她懷里懷著玄翼唯一的子嗣,陛下自然要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她而欲快。
她只是想借機來宮里兜兜風啊,怎么就……
“側妃這是什么表情?”
“朕同你開玩笑呢。”
玄璟淵欣賞夠了竇棠雁臉上的失態和驚懼后,方慢悠悠道:“王爺是云朝的肱骨之臣,是國家的半壁江山,縱然朕與他有政務上的分歧,也都是為了天下百姓罷了,怎會將私人恩怨加注在你這個婦孺身上?”
聽了這話,竇棠雁顫抖的雙腿稍歇,想擠出一抹笑來回應,努力許久,也沒扯動自己的唇角。
“來人,給側妃賜座。”
玄璟淵招了招手,站在柱子后的方公公才站出來,指揮著兩個宮女,將已不能站立的竇側妃扶了起來,按在那特意搬過來的鐵皮椅子上后,將已冷掉的隔夜茶遞到她手邊。
“側妃娘娘,請。”
竇棠雁掃了一眼那發黃的茶湯,有些猶豫。
能喝嗎?
玄璟淵將她的神態收入眸中,聲音低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懾。
“怎么?竇側妃看不上朕乾清宮里的茶水?”
竇棠雁聽了這話,哪敢再拖延,一把捧過那茶湯,咕咚幾口下肚,喉中的澀意尚未將燥意緩解,便又聽那少年帝王沉聲道。
“將朕從國庫里挑出來的東西取來,給竇側妃掌掌眼。”
竇棠雁驚愕不已。
什么意思?
進宮還有賞嗎?
這位陛下……是要打個棒子再給個甜棗?
不待她反應,兩個嬤嬤捧著寬大的描金托盤,從側殿徐徐走出來。
走到竇棠雁近前時,嘩啦一聲,扯掉那蒙著托盤的罩子,露出里頭的素色的浮光錦,堆疊成兩尺那般厚,能做幾十套衣服了。
除此之外,還有兩匣子金線。
金光耀目,險些閃了竇棠雁的雙眼。
這回,不用玄璟淵開口,方公公已主動湊到近前,為她解釋。
“攝政王年逾三十,膝下卻無一兒半女,陛下甚是憂慮,得知側妃娘娘您懷了王爺的子嗣后,陛下便一直記掛著這事,記掛著您肚子里的孩子。”
“這些浮光錦,用來做嬰兒的襁褓衣裳最合適。”
“但嬰兒體弱,需要精心呵護,陛下特備了這些金線,要側妃娘娘縫幾部金剛經在衣裳上,好為這孩子祈福求愿,保他安然長大。”
“一到十歲的布料,都在這里了。”
“每隔十日,內務府都會給您送去兩卷金線。”
“母子連心,為了防止旁的婢女嬤嬤搶了您的活計,玷污了陛下的心意,這兩位慎刑司出身的嬤嬤,也會跟您一塊回攝政王府。”
“日夜督守著,除了側妃您之外,不讓任何人靠近這布帛與金線。”
他話音落下,那兩位捧著布匹的嬤嬤抬眸看過來,肖似的三角眼里,射出刻薄尖削的光。
竇棠雁打了個哆嗦,遍體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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