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雍不緊不慢地走到御桌前,隨手抄起一份墨漬未干的奏折。
眼神漫不經心地看過去,眸光漸漸深凝。
都說字如其人。
這位少年帝王在奏折上的朱批,少年的稚嫩之氣越來越淡,鋪面而來的,是屬于年輕帝王的、越來越鋒利的氣勢。
若任由這個少年這般成長下去,再過上十年,哪里還有羌門的容身之地?
不。
別說十年了。
就是先在,攝政王與玄璟淵的雙重夾擊之下,害得羌門元氣大傷,岌岌可危。
這一兩年內,若再尋不到破局之策,只怕經營了百年的羌門,會在他的手上毀于一旦。
到時候他便是自刎謝罪,也沒臉去地底下見列祖列宗!
眸光轉動,連雍深吸一口氣,招來守門的那個小太監。
在他的運營之下,乾清宮里的這些內侍,一半都替換成了羌門的人。
玄翼和玄璟淵萬萬想不到,他們苦苦搜尋的亂臣賊子,竟然搖身一變,成了最親近的內侍,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猶如環伺的孤狼,做好了隨時反咬的準備。
“派了多少死士過去?”
連雍冷聲問道。
那內侍四下瞧了瞧,確定無人偷聽后,才小心翼翼回稟:“陛下一出宮門,死士就跟過去了,共有三十人……京內人多眼雜,不好動手,他們準備等到傍晚時,荒郊野外再動手……”
后頭的話,帶著顫音。
既激動,又惶恐。
這可是弒君啊。
兩個月前,自跟著主子進了乾清宮,殺了原本的太監,頂了那太監的臉蛋和身份后,他的小命就跟系在了褲腰帶上。
日日都提心掉膽,連個整叫都不敢睡。
唯恐哪日出了差錯,被亂箭穿心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