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從前豐腴了兩圈的竇棠雁,穿著奢華,躺在那繡了萬朵牡丹的錦緞中,一邊讓婢女喂她從閩南運送來的時鮮荔枝,一邊用尖銳的指甲撕扯著手中的帛布。
地上,各樣珍稀的布料,零零散散墮了滿地。
妝花緞、孔雀紗、輕云錦、軟煙羅……
放到平常百姓家中,勒緊褲腰帶攢幾年的銀子都買不起半匹的布料,如今到了竇棠雁手中,只是她用來解悶打發時間的樂子罷了。
豐腴白嫩的臉上,泛著粉紅色的光澤,本就明媚如芍藥的容顏,在攝政王府的富貴圈養下,愈顯明媚,華光輝映。
同樣是側妃,可跟遠在明州的林婉如比起來,二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吃了五枚荔枝后,婢女還要再喂。
竇棠雁一個眼刀子掃過去,抬腳踢翻了婢女手中的玉盤,冷聲叱道:“荔枝是大熱之物,一次不能食用太多,不知道本妃的規矩嗎?怎還敢喂給本妃第六顆!”
婢女懵了,跪在滿地的錦緞里,雙眼無神。
荔枝這樣金貴的東西,她只舔過殼,哪里吃過?又哪里懂這里頭的忌諱?
而且,她聽嬤嬤講了,五月荔枝剛到那會兒,側妃娘娘一日能吃三斤,有回吃猛了,半夜燒心睡不著,把整個京城的御醫都叫來攝政王府,一個個跪著問診,好大的陣勢,本就昂貴的荔枝,被這樣一番折騰,更成了天價之果……
竇棠雁見那婢女跪在地上,悶悶笨笨的樣子,愈發煩躁。
一腳踹出去,將手中的浮光錦也扔了,對那伺候在一旁調弄香爐的掌事嬤嬤問道。
“柳嬤嬤,王爺到底何時才回來?”
玄翼走后,攝政王府明面上只有竇棠雁這一個主子,實際上,這攝政王府可不歸她管。
外院的事由馮管家顧著,內院全交在這位柳嬤嬤手中。
這位柳嬤嬤是從前英王府的舊人,在玄翼的生母去世之后,多次護佑他安全,情深義重。
玄翼當了攝政王后,本意要她來管制攝政王府,可后者以年紀大了只想頤養天年為由,去了鄉下,不問世事。
之所以回來,是竇側妃懷孕之事鬧得沸反盈天,再加上玄翼這半年的作風愈發狠厲,她心中不安,便又回到了攝政王府。
她一來,后院便都交歸她管著了。
就連這位竇側妃,也要仰仗她的鼻息。
不過,柳嬤嬤自知身份,她只是個奴婢罷了,不敢拿著這些權利來拿捏竇棠雁。
反而對后者悉心周到,有求必應。
畢竟,竇側妃肚子里的,是玄翼唯一的子嗣。
“柳嬤嬤?”
見柳嬤嬤沉默,竇棠雁眼底閃過一抹不滿,“本妃在同您講話呢!”
柳嬤嬤將香爐的蓋子合上,還竇棠雁一個歉意的笑,“王爺沒說什么時候回來,只說讓您生產之前,都待在琳瑯院中,一步不許離開。”
竇棠雁想到玄翼臨走之前立下的這個規矩,便氣惱不已。
她是王府的側妃!不是王府的囚犯!
三個月了,她已經被困在琳瑯院中三個月都沒見外人了。
祖父也不知道去哪兒了,玄翼更是人間蒸發,她挺著肚子上位不是來當深宮怨婦了,她是要——
“側妃娘娘——”
外頭,忽然傳來馮管家的聲音。
竇棠雁眼底閃過驚喜之色,忙提著裙子從軟榻上站起來,雙眼期期艾艾地看著門外,眸中華彩更盛。
“是不是王爺回來了!”
說著,便要去門外迎人。
卻見馮管家捧著一道明黃色的圣旨,一步步邁上臺階,到了門口時,朝竇棠雁行了個禮。
“側妃娘娘,宮里傳來圣旨,說要召您入宮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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