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軍營地。
玉漱公主扶著婢女的手回了自己的馬車。
她這輛馬車,雖名馬車,實為婚車。
四匹棗紅的馬兒身披紅綢,馬車內的裝飾也都按照中原的風俗裝點的華麗喜慶,擺在正中央的一面水晶壁,澄澈無暇,映照出她那張絕色的容顏。
這是她十六歲生辰那日,突厥王子送來的賀禮,想要求娶她去西域,可惜父汗看不上西域那一畝三分地,認為中原腹地才是風水寶地,只有不斷向南走,才能保證漠北部落的千年長盛不衰。
她這顆草原上的明珠,不該被白白糟蹋了,送到西域佛國那不毛之地,實在浪費光陰。
所以,父汗出面拒了那賀禮。
不曾想,那突厥王子是個大度的,說送出去的賀禮哪有再收回來的道理,大手一揮,將此面水晶比贈予她做生辰禮,也不再提求娶成婚之事。
這樣明面上的賀禮,自然無人敢貪昧。
她日日對鏡描妝時,偶爾面前也會浮現那位突厥王子的音容笑意,但都是一閃即逝的瑣碎片段。
那不是她想要的。
她知道她要什么。
取了一根漠北特有的烏斯曼草棒,對著光可鑒人的水晶壁描摹自己的眉眼,本就精致的眉毛在紫光的暈染下,愈發勾人奪魂。
她看著自己的面容,露出一個得意的笑,用疆語同婢女閑聊。
“都說中原出才子,可我瞧著也沒幾個有本事的。”
“那鐵衣鏢局的穆鏢頭,說出來好大的名頭,不曾想竟這般蠢笨,隨便勾勾手指,便上鉤了。”
那婢女知道她的脾氣,先是哄著她夸贊,“生的公主這樣一張臉,天下男兒誰不俯首?”
玉漱公主聽到這話,放下手中的草棒,眼角眉梢暈出一點得意來,可不知想到什么,那點得意又沉下去,“大半部分男人都是正常的,可世上……有那幾個異類。”
李淵算一個。
她這樣明艷妖嬈的大美人,獻了一路的殷勤,別的男子早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偏生這李淵假正經,讓她的媚眼全拋給瞎子看去,不僅沒有給她任何優待,反而對她的行舉止,管制的越來越苛刻……
李淵是個蠢貨她也忍了,好不容易熬到京城腳下,那什么駙馬爺、什么攝政王,各個看著有模有樣的,卻也腦子不清醒,昏了頭一般,往那已婚的霍氏身上撲……她竟不知中原何時有了喜好少婦的風俗!
這些糟心事……不提也罷!
玉漱公主指揮著婢女將她的梳妝盒打開,“將那套紅寶石的頭面取出來。”
再有幾日便到京城了,那皇帝雖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可在皇宮里長大,想來也已通人事了,初次見面,她好好收拾打扮一番,還能拿捏不住他?
婢女手上為她翻找頭面,心中卻擔憂著另外一重,“公主,那yin羊藿藥性極強,能讓烈馬發瘋,您摻在草料里頭,若讓馬兒吃了,萬一惹出什么事端來,只怕……”
玉漱公主剜了她一眼,凌厲的眼角刺出幾縷冷意,“草料是穆鏢頭喂的,與你我有何干系?這種話莫要再提了,到時候惹禍上身,你我都脫不了干系。”
婢女懵了,呆呆地捧著手中的寶石頭面。
不過陪那穆鏢頭聊了一炷香的時間,公主已將鍋攤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