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副廠長板著臉,神色威嚴,一雙猶如鷹隼的目光,落在李浪身上。
“你說你看到了害朱浩的兇手?”
“他們……是誰?”
聲若雷霆,振聾發聵。
劉東聽到這話,臉色一白,見李浪發愣,趕忙催促他,
“李隊長,廠長問你話呢,你倒是說呀!”
這般威嚴可怕的朱副廠長,這位保衛科的劉科長還是第一次見。
李浪面色平靜,看了一眼朱副廠長,不緊不慢點頭道:
“見過。”
“誰?是誰干的!哪個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膽,不知道朱浩是我獨子?!”得到李浪肯定的回答后,朱副廠長不怒自威,仿佛一座即將噴發的活火山。
“三四個人,好像是個幫派。”李浪裝作回憶道。
“什么幫派?”劉東一驚,忙問道,站在他一旁的朱副廠長,也是眉頭緊鎖。
“幫派?”
“是啊,我看到拿女人作魚餌,把朱浩騙到了一個巷子里,然后搶走了他的錢。”
“他們那幾個人長著兇神惡煞的,痞里痞氣的,就跟街上的小混混一樣。”
“哦對了,我還看到他們手臂上有個狼頭紋身。”
劉東一聽,忙看向朱副廠長,“朱廠長,手背印狼頭,這確實是野狼幫人。”
“看來朱浩同志……是被野狼幫搶劫了。”
朱副廠長冷著臉,隱隱作怒,“那幾個人長什么樣子?你把他們特征跟劉科長說一說……”
這個年頭,沒有監控器,人眼就是監控器攝像頭,要是壞人犯罪,沒有人看到,那等于就是死案子,兇手也會逃之夭夭,不會受到法律制裁。
很簡單,沒有證據沒有人證,這怎么立案?
就算真逮到了疑兇,又怎么給他定罪?定罪是要證據的!
證據就是說服力!
“哦,都是很普通的長相……”李浪“回憶”道。
“哦對了,領頭那個特別胖,個子至少有一米九,三層下巴,滿臉都是橫肉,皮膚也黑,跟大黑熊一樣。”
李浪隨便杜撰了一個人。
“跟大黑熊一樣的大胖子?”朱副廠長聞,給了劉東一個眼神。
劉東心領神會,“廠長,有這條特征就好找了,我這就帶人出去打探消息。”
劉東說完,也不等朱副廠長批復,立馬就跑出了辦公室。
很快,偌大的副廠長辦公室,就剩下了李浪和朱浩他爹。
李浪目光掃視辦公室周圍的陳設,一方實木辦公桌,一把太師椅,書桌后面是個大書柜,里面擺放著各種書籍,外國書中國書,甚至還有古書。
這些家具氣派不凡,一看就價值不菲。
更吸引人眼球的是,辦公室一角還放了個沙發,是從外國進口的真皮沙發。
這東西十分罕見,有權有勢的領導干部標準。
從這一點看,朱浩他爹在八一軋鋼廠,甚至整個縣里,權勢和地位都不一小。
能坐在國營工廠二把手這個位置,朱浩他爹手段那是一等一的。
在官場混到這個位置,那都是心機重的老油條。
隨便聊幾句,就能套你話。
李浪腦子里想著剛才和朱副廠長的對話,想著有沒有漏馬腳的地方。
“李隊長,坐。”
冷不丁防,朱副廠長突然開口,手指著那件豪華的進口沙發。
李浪順勢坐了下來。
“李隊長是張薇的表弟?”
“嗯。”李浪點頭。
“張薇現在人在哪?”
“我表姐收到消息,一時間受不了,情緒有點崩潰……”
“哎,這是沒辦法的事,朱浩出了這么大的意外,她一時間肯定接受不了,你有時間的話都多陪陪你表姐。”
“這個你放心,我打小和表姐一起長大,在我這里,她就是我親姐姐。”
“那就好那就好。”
“朱浩這事,你確定是野狼幫干的?”
李浪一聽,心中一沉。
朱大軍這個老狐貍!
剛才故意拉進關系,讓他放松警惕,就是為了套話。
還好李浪比較冷靜,一直提防著他。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但確實看到了那幾個人手背上有個狼頭紋身。”
“聽鎮上人講,手背有狼頭紋身的,是野狼幫的人。”
野狼幫,是白山鎮第二大幫派,僅次于青龍幫。
和青龍幫正兒八經做生意不同,野狼幫干的都是偷盜搶劫,殺人放火的行當。
這個幫派,無惡不作,幫派里的人,全都是一群嗜血的豺狼!
白山鎮的人,一聽野狼幫名號,聞風喪膽,怕的不行。
平時更是沒少受到這群豺狼殘害!
這也是為什么,李浪把禍水東移到野狼幫,讓野狼幫給他背黑鍋。
反正那朱浩不是啥好東西,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老爹,也就是眼前這位朱副廠長,也一樣不是啥好東西。
蛇鼠一窩。
李浪設了個局,讓這倆個勢力撕咬,他坐山觀虎斗,坐收漁人之利。
既揍了一頓朱浩,給表姐報仇。
又整頓了野狼幫,為民除害。
可謂……一箭雙雕!
但是吧,能當上八一軋鋼廠二把手這個位置,朱大軍不可能不懷疑,這里面大有文章。
他雖然能猜到這是一個局,但是沒有證據,這才借著拉近關系,讓李浪放松警惕,好套話。
野狼幫是白山鎮的大幫派,朱大軍是縣里國營工廠的二把手副廠長,自然不會把這個鎮里地頭蛇放在眼里。
但俗話說得好,狼就算沒了四肢,爬不動,但它還有獠牙啊,依然可以從你身上咬下一塊肉!
拔了牙的老虎,依然能嚇死人!
不到萬不得已,朱大軍不愿意和鎮上的黑幫對峙。
畢竟他在縣城,鎮子才是那野狼幫的地頭。
強龍不壓地頭蛇,就是這樣的道理。
但是吧,他兒子出了這么大的事,被人挑斷了手筋腳筋,
還被打碎了兩顆蛋子,成了太監。
朱大軍要是不懲罰兇手,他這個八一軋鋼廠副廠長的面子,那可是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