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
陳文皺了皺眉,想到傳祝子遜似乎功夫不錯,便沒有追究,將畫像一并交給士兵后才抬頭看向阿信等人。
他將人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圈,還上手摸了摸幾個青衣衛的胳膊,勉強滿意的點頭。
這才問道:“不管是你們怎么上島的,你們這幾年助紂為虐,劫掠海船是事實,即便朝廷網開一面,免去你們死刑,罪罰也少不了。”
“現在卻有一個辦法可免去重刑,又能庇護家人親眷,就看你們肯不肯了。”
阿信已經知道陳文想要的是什么了,咬咬牙道:“千戶請說。”
“從軍,落軍籍。”千戶道:“我可保你及你親眷無虞。”
阿信握緊了拳頭,片刻后擠出笑容,抱拳跪下道:“愿為千戶效犬馬之勞。”
他身后的青衣衛們也立即跪下表示臣服。
陳文將阿信扶起來,糾正道:“不是為我,而是為了朝廷。”
潘筠抱著劍站在一旁看,心里并不覺得多高興。
在明朝落軍籍,那跟坐牢差別不大。
請對照她爹和她哥。
她爹還是因為“犯事”才淪為軍籍,牽連全家都入了軍籍。
可見軍籍在這個時代有多不好了。
只有當了大官,或是皇帝特別赦免,才能脫籍為良。
她爹是犯官出身的軍籍,只要平反,或是遇上皇帝大赦,就可以脫籍從良;
而像阿信,甚至是像陳文這樣的,那是一人從軍,全家都是備選軍人,以及子子孫孫都是。
陳文當著所有青衣衛的面許諾道:“待你們落籍,我一定讓人給你們分一塊好地,你們都是在海上漂的,應該知道,我們泉州衛還是以屯田為主,像這次這樣大張旗鼓剿匪的時候不多。”
“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打仗,從前是怎么過日子的,落籍之后還怎么過,”陳文道:“就是打仗,那也有軍功和戰利品,不虧!”
青衣衛們這才高興一些,只有阿信沉默不語。
潘筠也沉默,看著這群馬毫無所覺,逐漸向牛馬進化。
屯田制是大明重要的兵制,軍戶分有田地,衛所還有獨屬于他們的軍田。
老朱其實是個好人,他設想的挺好的,軍戶免稅。
士兵分到的家庭耕種的土地是維持自家生活需求的,不用向國家交稅。
畢竟總有一個或多個勞動力在軍中服役,為國家出力。
而衛所的軍田是公共財產,由服役的士兵耕種,除了打仗和訓練外,他們的任務就是種地。
所得,也不用上交朝廷,全部歸于軍中,以用作養兵、練兵之用。
所以老朱可以非常驕傲的說,“吾養兵百萬,不費百姓一粒米。”
他是個好人,奈何做夢。
到今天,老朱去世45年了,皇室還是沒有一點改變,延續著老朱自給自足養兵的美夢。
偏偏,率先下場吞并軍田的,就是朱家。
現在的軍隊屯田總數,起碼比老朱在時減少了三分之一,更不要說人均屯田數了。
她爹給她寫信說,流放之后,方知邊關士兵過得有多苦。
此邊關士兵可不止單指流放過來的罪犯及其家人,還包括本來正常入伍的士兵。
那些世代都是軍戶,且代代都只能在底層的士兵,才是暗無天日。
據她爹說,只是短短一年的時間,他親眼看到的逃兵便多達八十。
而且,沒有一個是罪犯,全是正常軍戶士兵。
潘筠嘆息一聲,上前拍了拍阿信的肩膀道:“你我好歹同生共死過,這樣吧,我走前送你們一人一張平安符。”
阿信愣了一下后立即謙恭的彎腰,認真的道:“多謝三竹道長,將來道長要是有什么需要,只管來泉州找阿信,阿信雖然力薄,但只要您用得上在下,我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潘筠:“……我不用你報答我,我只是心疼你們才給你們畫符的。”
阿信抬頭,一臉嚴肅的道:“三竹道長心疼我們,我們更應該回報三竹道長,只是我們人微力薄,幫不了恩人許多而已。”
其他青衣衛也立即抱拳,一臉認真的許諾,“但為恩人,粉身碎骨!”
潘筠張了張嘴巴,決定再多送他們一張好運符,希望他們接下來能有好運。
一旁的陳文:……
他默默地扭頭去看潘筠,這是他想要的效果,但……
同時,靈境的金色條正在緩慢又堅定的前行,潘筠抽空看了一眼,它正+10+10的加,一連串的+10……
潘筠又忍不住看了阿信等人一眼,可以啊兄弟們,不枉費我對你們這么好。
陳文輕咳一聲,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對上潘筠的眼睛,陳文還是沖她擠出一個笑容,然后抬頭溫和的沖阿信等人道:“你們過去看看吧,誰是你們的親眷,點出來,你們領了跟我們回軍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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