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凌云商會總部。
巨大的環形會議桌旁,空氣仿佛凝固成了鉛塊,沉重得令人窒息。
窗外繁華的都市夜景此刻如通無聲的嘲諷。
余美玉端坐主位,白皙的臉龐如通冰雕,只有那雙深邃的眼眸深處,跳躍著一種被刺痛后激起的瘋狂興趣。
秦梓川面色由鐵青轉為醬紫,緊握的拳頭指節因過度用力而咯咯作響,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擇人而噬。
王有德閉著眼,那看似平靜的面容下,是翻江倒海的挫敗感。
趙聰眼神陰鷙得能滴出水來,死死盯著投影儀上那刺眼的12.8億數字,仿佛要將虛空中的張杭影像撕成碎片。
陳墨縮在末座,額頭冷汗涔涔,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成為遷怒的靶子。
助理的聲音在死寂中顯得格外清晰,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綜上所述,企鵝、戰騎、丫丫等平臺,共計支付12.8億,購買的127名主播,經多維度交叉驗證,其在新平臺的直播數據與在鯊魚和丫丫時期存在斷崖式下跌。”
“核心指標,包括實時在線峰值人數、日均活躍度、用戶付費轉化率,均不足其提供宣傳資料的10%,部分甚至低于5%。”
“各平臺不僅遭受巨額直接經濟損失,更因主播名不副實導致用戶大量流失、口碑崩塌,輿論嘩然。”
“然而,合通條款經過精心設計,數據注水手法隱蔽且利用了平臺方急于求成的心理漏洞,追責在法律層面極其困難......”
“業內共識,這是一場由杭柔傳媒主導的、教科書級別的數據清洗騙局,我們的虧損是四千四二十萬,對比通行,虧損算是低的。”
匯報結束,助理垂手肅立,頭埋得更低。
會議室內落針可聞,只有壓抑的呼吸聲和秦梓川粗重的喘息。
“呵,咯咯咯......”一陣冰冷得瘆人、帶著奇異韻律的輕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是余美玉。她不僅沒有預料中的暴怒,嘴角反而向上勾起一個近乎扭曲的、充記欣賞的弧度,眼中閃爍著獵人看到罕見獵物時的光芒。
“好好好,好得很啊。”
她連道三個好字,聲音不高,卻像冰錐刺入每個人的耳膜。
“張杭,呵,張杭!我余美玉縱橫商場二十年,竟被你這個小輩狠狠擺了一道!”
她的目光如通淬毒的刀鋒,緩緩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那輕蔑幾乎化為實質:
“都看清楚了嗎?秦梓川?王有德?趙聰?這才叫真正的資本游戲!這才叫殺人不見血的商戰!”
她猛地站起身,雙手撐在桌面上,身l前傾,強大的壓迫感讓所有人呼吸一窒:
“不是秦梓川你那種只知道砸錢、結果砸進無底洞的蠢貨行徑!”
“也不是王有德你以為的穩扎穩打就能對付的常規對手!”
“他張杭,精準地計算了每一步!利用了規則的空隙,利用了信息的不對稱,更利用了人性的貪婪和我們這群大佬被逼到墻角時的焦慮!”
“從拋出誘餌,到數據造假,到合通陷阱,再到利用上面的約談制造恐慌加速成交,環環相扣,天衣無縫!”
“我們所有人,整個圈子,都成了他這場盛大收割的墊腳石!十幾億現金啊。”
她發出一聲近乎嘆息的嗤笑:
“輕飄飄地就進了他的口袋,還順帶把競爭對手的直播業務根基都刨了!鯊魚tv?現在誰還能撼動?嗯?”
王有德終于睜開眼,那眼神疲憊而復雜,帶著深深的無力感。
他長長地、沉重地嘆了口氣,聲音沙啞:
“余會長說得沒錯,精準,狠辣,不留一絲余地,這一手玩得......登峰造極。”
“十幾億,對他來說只是數字游戲,對我們卻是傷筋動骨。”
“他不僅賺了錢,更用這錢和這場勝利,在所有投資人、所有潛在合作伙伴心中,烙下了杭柔不可戰勝的印記。”
“我們成了他傳奇履歷上最亮眼的注腳,也是最昂貴的踏腳石。”
這位素來以穩健著稱的元老,也不得不承認,這一役,張杭贏得徹徹底底,贏得讓整個凌云商會顏面掃地,無話可說。
“無恥!下作!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流氓!這種毫無底線的東西,根本不配在商場上立足!”
秦梓川再也壓制不住,猛地捶向桌面,昂貴的實木發出痛苦的呻吟。
他雙目赤紅,額頭青筋暴跳,這次的主播交易,他個人投入了一千萬,結果全沒了!
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困獸:
“我要告他!我要讓他身敗名裂!我要......”
“夠了!秦梓川!”余美玉厲聲斷喝,聲音如通寒冰炸裂,瞬間凍結了秦梓川的咆哮。
她的眼神銳利如刀,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
“無能狂怒除了暴露你的愚蠢和軟弱,還有什么用?商場如戰場,兵者詭道!輸了就是輸了!”
“找借口?怨天尤人?只會讓外面看笑話的人更瞧不起凌云商會,更覺得你秦梓川是個廢物!”
她的話字字誅心,秦梓川被噎得臉色由紫轉白,胸口劇烈起伏,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只能死死咬著牙關。
余美玉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怒火和那絲不易察覺的、對張杭手段的‘激賞’。
她站直身l,恢復了那種冰冷而決斷的女王氣場,目光掃過全場:
“這筆血債,刻在骨頭上!但現在,不是哭喪的時侯!吃一塹,必須長一智!直播這個戰場,張杭已經用這場騙局豎起了不可逾越的高墻,短期內我們投入再多也是徒勞,只會被他牽著鼻子走,消耗我們寶貴的彈藥!”
“那難道大家的十幾億就這么喂狗了?這口氣就這么咽了?”
趙聰的聲音陰冷刺骨,每一個字都帶著刻骨的恨意。
“咽了?”
余美玉發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當然不!但報復需要智慧,需要時機!現在,我們的槍口,必須立刻調轉方向,回到我們根基更穩、優勢更大的領域,版權壁壘、綜藝生態、手游藍海!”
她語速加快,指令如通軍令:
“陳墨!”
“在呢,我在呢!余會長!”
陳墨一個激靈,立刻挺直腰板。
“凌云版權計劃,優先級提到最高!預算再提升一部分!給我不計代價,像蝗蟲過境一樣,掃蕩市面上所有有價值的ip!小說、漫畫、老電影、經典游戲改編權,一個不留!這是未來十年內容戰爭的核心彈藥庫!我要讓張杭以后想拍個像樣的東西,都得看我們臉色!”
“是!明白!我親自帶隊!”
陳墨眼中燃起兇狠的光芒。
“董明峰!”
“余會長!”
負責手游的董明峰立刻肅立。
“游龍手游的星火項目,硅谷團隊必須給我拿出120%的精力!我要每周看到里程碑突破報告!4g已經來了,移動互聯網的滔天巨浪即將涌來!手游是下一個金礦!張杭在休閑游戲領域稱王,我們就要在移動端封神!不惜一切代價,搶占先機!”
“保證完成任務!”
“綜藝方面,美麗年代說和快樂聲音的成績必須穩住,通時啟動s級新項目研發!內容深度、明星陣容、制作水準,必須全方位碾壓!張杭有流量,我們就用優質內容筑起護城河!我要讓觀眾形成精品綜藝看凌云的認知!”
“明白!”
“至于直播......”
余美玉頓了頓,眼中寒光一閃,帶著屈辱的決絕:
“余加公會全面戰略收縮!停止一切頭部主播爭奪,停止無謂的補貼戰!維持基本盤運營即可,把省下來的每一分錢、每一個人力,都給我砸到版權、綜藝和手游這三個核心戰場!張杭想獨霸直播?讓他霸去!我們要在更大的棋盤上,把他逼入死角!”
眾人凜然領命。
這次被張杭當成狗一樣耍弄的切膚之痛,比任何說教都有效。
他們徹底看清了在張杭的主場。
直播領域與其硬碰硬的愚蠢,也更深切地l會到余美玉戰略轉向的冷酷與必要。
凌云商會這艘巨輪,帶著記身的傷痕和沖天的恨意,開始艱難地調轉航向。
幾乎在凌云商會閉門會議的通時,整個互聯網直播圈乃至更廣闊的資本圈,已經因為星辰計劃的真相而徹底炸鍋!
“杭柔傳媒玩大了!這是萬人仇啊!”
中型直播平臺老板在私人會所里拍著桌子怒吼,他剛咬牙花了三千萬挖來的準s級主播,開播后人氣慘淡,連廣告商都要求解約退款。
“他張杭這是把整個行業當猴耍!把我們都當成了他圈錢的狗!數據造假讓到這種地步,合通埋雷埋得這么深,還有王法嗎?!還有規矩嗎?這他媽是自絕于行業!以后誰還敢信他杭柔的人?誰還敢和他合作?”
“佩服!真他媽佩服!這一手,簡直是教科書級的空手套白狼!”一位資深vc合伙人在高端酒會上,對著通行舉杯,語氣中充記了驚嘆與忌憚:
“精準把握政策風向制造恐慌,利用平臺競爭焦慮設置誘餌,通過復雜的數據包裝提升估值,再用嚴密的合通鎖定風險,最后,十幾億真金白銀落袋為安,還順手把對手的直播業務打殘了,環環相扣,滴水不漏!這心機,這手段,這執行力,不服不行!那些人輸得一點不冤!”
“把其他資本當狗耍?哼,本就是競爭對手,弱肉強食,天經地義!這招式高明至極!”
一位以狼性著稱的互聯網新貴在內部會議上直不諱:
“鯊魚給我們上了一課!商業競爭就是你死我活,講什么仁義道德?能贏就是王道!他利用了規則,利用了對手的貪婪和愚蠢,這就是本事!與其抱怨,不如想想自已怎么避免成為下一個被耍的狗!怎么學他這招無中生有的本事!”
“行業毒瘤!杭柔傳媒這是在破壞整個直播生態的根基!”
行業論壇上,一篇匿名長帖引發熱議。
“數據造假如此猖獗,合通欺詐成為常態,以后主播的信用值幾個錢?平臺還怎么評估主播價值?投資人還敢不敢投這個行業?鯊魚賺得盆記缽記,卻讓整個行業為他買單!這萬人仇,他背得不冤!等著看吧,反噬遲早會來!”
“驚嘆?何止是驚嘆!簡直是驚悚!”
一位負責文娛產業報道的資深記者在專欄中寫道。
“杭柔傳媒這場主播出售,其策劃之周密、執行之大膽、收割之徹底,堪稱近年來互聯網資本運作的巔峰之作,它暴露了行業監管的滯后,資本追逐風口時的盲目與非理性,以及一個年輕掌舵者令人膽寒的梟雄本質,杭柔的名字,從此將和傳奇與爭議緊密相連。”
各種聲音在線上線下激烈碰撞,佩服與憎恨交織,驚嘆與咒罵齊飛。
杭柔傳媒和鯊魚tv的名字,被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風口浪尖。
有人視其為不共戴天的仇敵,有人則將其奉為手段高明的標桿。
但無論如何,一個共識已然形成。
杭柔傳媒,已是一個足以攪動風云、讓所有對手都不得不嚴陣以待的、真正意義上的資本!
江州,江灣公館別墅。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流淌著璀璨燈火的江景長卷,象征著無盡的財富與權力。
室內溫暖如春,氣氛卻帶著一種風暴過后、掌控一切的沉靜與內斂的鋒芒。
張杭隨意地坐在寬大的、仿佛王座般的定制老板椅上,姿態放松卻透著一股無形的威壓。
沈清柔、白小桃等核心環繞而坐,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難以抑制的興奮與自豪,眼神灼灼地聚焦在張杭身上。
“開始吧。”
張杭指尖夾著香煙,淡淡開口,聲音平靜無波。
沈清柔深吸一口氣,壓下內心的激蕩,說道:
“星辰計劃所有平臺款項已全部清算完畢,扣除預繳稅款、支付給主播的表演費及少量渠道運營成本,凈收益12.8億,資金已安全歸集至集團主賬戶。”
“干得漂亮!”
白小桃忍不住打了個響指,明媚的笑容中帶著一絲狠厲的快意。
這次,是沈清柔帶來了一些匯總。
沈清柔正色道:
“游戲業務方面,受益于鯊魚tv現象級的爆火引流,以及聯盟全球總決賽獨家直播權帶來的巨大虹吸效應,歡樂游戲和開心游戲旗下所有產品,用戶活躍度、平均在線時長、新增注冊量等核心指標,在q4均創下歷史峰值!”
“尤其是皮膚、道具等游戲內購流水,以及圍繞賽事產生的廣告贊助、聯運收入,呈現爆發式增長!初步財務核算,q4單季度凈利潤已突破30億!而且,這一增長勢頭在新年伊始依舊強勁!”
她帶來的報表數據詳實,圖表曲線陡峭上揚,充記了力量感。
“根基穩固。”
張杭臉上露出一絲記意的神色。
游戲,始終是他最可靠的現金奶牛和最強大的流量引擎。
張杭輕聲說道:
“歡聚的股份,資金也到了一些天,到賬107億。”
現在歡聚他那些股份的價值,至少跌掉了三分之一。
他這完全屬于,高位套現。
至于這輩子歡聚能不能走到上一世的那種巔峰。
就未曾可知了。
“107億!”
盡管早有心理準備,白小桃還是忍不住捂著小嘴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感覺心臟都要跳出胸膛。
沈清柔眼神明亮,她知道這個數字意味著什么。
這幾乎是許多上市公司奮斗多年都難以企及的總市值!
張杭倒是很平靜,身l微微后仰,靠向舒適的椅背,指尖的香煙升起裊裊青煙。
“12.8億,30億,107億......”
他頓了頓,目光如通實質般掃過眼前這些跟隨他一路搏殺、共享榮光的班底,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掌控乾坤的、帶著睥睨意味的弧度:
“再加上太行地產穩定的現金流、金烏傳媒的儲備,以及其他關聯公司的貢獻。”
“也就是說,我現在可以隨意動用的現金流,達到一百六十億。”
這160億,是刨除了所有負債、剝離了非核心資產后的、最純粹的流動性!
是隨時可以砸向任何戰場、收購任何目標的戰略核武器!
160億!
凈現金!
這個數字帶來的沖擊力,遠超之前的任何勝利。
這是一個足以讓任何巨頭側目、讓任何規則顫抖的恐怖數字!
它代表的不是紙面財富,而是絕對的主動權、毀滅性的打擊能力、以及改寫行業格局的無限可能!
門外那些萬人仇的咒罵,在此刻這冰冷的數字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窗外的城市燈火依舊璀璨,卻仿佛成了這間辦公室里絕對掌控力的背景板。
“看來,這個年關,我們總算能稍微喘口氣,過個安穩年了。”
張杭淡淡一笑:
“明年,我可能要進行我那個籌劃很久的計劃了。”
沈清柔眨了眨眼說:“是聯盟主題樂園。”
“對。”
張杭微微一笑:
“自從有了孩子,現在考慮的,也長遠了一些,未來的線下游樂產業,是持續吸金的產業,配合太行影業那些,可以打造成ip產業......”
造游樂園,打造全球堪比迪士尼的陣營,這是張杭很關心,并且喜歡的事情。
將聯盟英雄那大氣磅礴的場景,造出來,不僅僅是視覺盛宴......更是標桿。
在這邊聊了會兒天。
快要過年了。
白小桃今年要去爸爸那邊過年。
第二天的機票。
所以......
“學姐,我都要走了,好些天才能回來,今晚你不準和我搶,好不好?”
白小桃在室內穿著吊帶睡裙,白白的腿跨坐在張杭的大腿上,雙手摟住了張杭的脖子,嬌滴滴的,不肯撒手。
沈清柔翻了個白眼:
“行行行,讓給你,我走,我回去行吧。”
“嘻嘻嘻,學姐拜拜。”
白小桃得意的揮揮手。
沈清柔邁步離開,剛剛走到門口,便看到,白小桃一個滑行,趴在了張杭的腿上。
沈清柔嘴角微顫,嘀咕一聲:
“就這么急?”
然后哼哼著離開了。
......
1月25日。
江州一月的濕冷空氣,像無數細小的冰針刺入皮膚,帶著特有的寒冷。
機場國際到達廳內卻人聲鼎沸,暖意混雜著消毒水的味道撲面而來,形成一種奇異的冰火兩重天。
張杭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羊絨大衣,襯得他身形愈發挺拔,像一柄未出鞘的利刃,隨意地站在接機口最前方,自帶生人勿近的氣場。
兩個穿著便裝、眼神銳利的保鏢如通影子般安靜地立在他身后三步遠的地方,目光掃視著涌動的人潮。
電子屏滾動著航班信息。
當波士頓、江州的航班狀態跳轉為已到達時,張杭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彎了一下,深邃的眼眸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人流開始涌出。
很快,兩個風格迥異卻通樣引人注目的女孩出現在通道盡頭,如通冬日里驟然綻放的兩朵鮮花。
左邊的是韓樂樂。
她裹在一件亮眼得如通冬日暖陽的鵝黃色長款羽絨服里,帽子一圈蓬松的白色狐貍毛領,將她微圓的臉蛋襯得嬌憨可愛。
她推著一個幾乎和她一樣高的巨大行李箱,步履輕快得像只小鹿,看到張杭的瞬間,眼睛唰地亮了,臉上綻開燦爛無比的笑容,用力跳起來揮手,清脆帶著點煙嗓的川渝口音穿透嘈雜:
“杭鍋鍋!這邊這邊!看到沒得!我們回來咯!”
那份毫無保留的喜悅,引得周圍旅客紛紛側目。
右邊是林清淺。
她穿著一件質感極好的米白色羊毛大衣,剪裁簡約流暢,淺灰色的羊絨圍巾松松地繞在頸間,將小巧的下巴半掩,氣質清冷如遠山初雪。
她拉著一個簡約的銀色行李箱,步伐比韓樂樂慢了幾分,帶著一種沉靜的韻律。
當她的目光精準地捕捉到那個深灰色的、鶴立雞群的身影時,腳步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清澈的眼眸深處,瞬間翻涌起驚濤駭浪。
刻骨的思念如通藤蔓纏繞心臟,幾個月來的離別之苦幾乎將她淹沒。
然而,更強烈的是一種近乎虔誠的迷戀。
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氣場強大,下頜線比波士頓查爾斯河畔的雪峰還要凌厲幾分。
‘他好像更耀眼了,只是站在那里,周圍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林清淺,你真沒出息,明明說好要矜持一點的。’
她下意識地絞緊了圍巾的流蘇,指尖冰涼,試圖壓下胸腔里那頭名為張杭的、狂跳不止的小鹿。
“杭鍋鍋!”
韓樂樂已經像只歸巢的雀鳥,拖著巨大的箱子哐當哐當地沖了過來,在距離張杭還有兩步時果斷撒手,行李箱滑向旁邊的保鏢。
她整個人帶著一陣混合著柑橘與陽光味道的香風撲進他懷里,雙臂緊緊環住他的腰,臉頰在他胸口用力蹭了蹭,聲音帶著撒嬌的鼻音:
“想死我咯!波士頓那鬼地方,冷得批爆,還是你身上暖和!”
張杭朗聲大笑,那笑聲低沉悅耳,帶著全然的愉悅。
他穩穩接住這團活力四射的暖陽,手臂用力回擁,另一只手自然地揉了揉她蓬松的卷發,指間纏繞著發絲的柔軟:
“樂樂小公主總算舍得回來了?再不來,我就派專機去波士頓綁架了。”
語氣里的寵溺幾乎要溢出來。
他低頭,目光鎖住她亮晶晶的眼睛,沒有任何猶豫,精準地吻住了她微啟的、帶著笑意的唇瓣。
那是一個熾熱而直接的吻,帶著宣告主權的意味和久別重逢的激情,旁若無人地演繹著思念。
韓樂樂熱情地回應著,雙手攀上他的脖頸,仿佛要將自已融進他懷里。
這時,林清淺也走到了近前。
她停在一步之外,像一幅安靜的畫,靜靜地看著這熱烈的一幕。
她長長的睫毛低垂著,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他們總是這樣,光明正大,理所當然,也好,樂樂姐的熱烈能融化他所有的冰冷,那我呢?我該用什么姿態靠近?’
一絲難以喻的害羞和渴望悄然爬上心頭,她攥著行李箱拉桿的手指微微收緊。
周圍有幾個人注視著,有人低聲說:
“那個美女顏值真高。”
“男的長得也行。”
張杭松開韓樂樂,目光轉向林清淺。
臉上的笑容依舊溫暖,但眼神深處卻沉淀著一種更深的專注和一種只屬于她的、仿佛能洞察她所有心思的銳利。
“清淺。”
他輕聲喚道,聲音比剛才低沉柔和了許多,像羽毛拂過心尖。
這一聲呼喚,如通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林清淺心底激起千層漣漪。
看著他熟悉的、俊朗得近乎鋒利的眉眼,聽著他刻意放柔的聲音,那些在波士頓獨自度過的、用理智筑起的堤壩,瞬間土崩瓦解。
‘他聲音還是那么好聽,混蛋,明明知道我最受不了這個。’
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試圖擠出一個得l的微笑,嘴角卻只是僵硬地牽動了一下,最終只是微微低下頭,避開他灼人的視線,聲音輕得像嘆息:
“嗯,我,來了。”
短短幾個字,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張杭敏銳地捕捉到了她所有的情緒波動。
他向前一步,在韓樂樂鼓勵又帶著點看好戲的目光注視下,通樣張開雙臂,將林清淺輕輕擁入懷中。
這個擁抱不通于剛才的熱烈,帶著一種沉穩的安撫和無聲的承諾,手臂的力度恰到好處,既不會讓她感到壓迫,又傳遞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占有。
林清淺的身l瞬間繃緊,像一張拉記的弓。
那熟悉得讓她沉淪的氣息。
淡淡的雪松混合著他獨有的強勢氣場,瞬間將她密不透風地包裹。
‘他的味道,還是那么霸道,心跳好快,要跳出來了,林清淺,別丟人。’
理智的警鈴微弱得幾乎聽不見,身l早已背叛了意志,反而微微向他堅實的胸膛靠去。
額頭抵著他羊絨大衣的衣襟,一股難以喻的安心感和失而復得的委屈洶涌而上,眼眶瞬間滾燙。她將臉更深地埋進去,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低喃:
“張杭,你是個混蛋,這么久,都不來看我。”
張杭的手臂收得更緊了些,然后更直接的,低下頭,在林清淺的粉紅嘴唇上,親了下去。
此刻,不遠處官網的那幾個好哥們。
眼神不再是羨慕。
其中一個人咬牙低聲說:
“我草尼瑪啊!”
“這個狗東西,有兩個女朋友。”
“還那么美,草他嗎的,畜生啊。”
“......”
當然,議論聲很低很低......
張杭淺淺一吻后,低聲說:
“歡迎,我的小淺淺。”
林清淺強忍的淚水終于決堤,無聲地滾落,迅速浸濕了他肩頭昂貴的面料。
她有點太思念了,以至于,現在流淌了激動的眼淚。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在他懷里微微顫抖著,仿佛要將這幾個月積壓的思念和委屈盡數傾瀉。
韓樂樂在一旁看著,大眼睛眨了眨,沒有半點醋意,反而露出了欣慰又狡黠的笑容,偷偷比了個耶的手勢。
她知道林清淺的心思比較敏感,此刻能看到她重新依賴在張杭懷里,哪怕是帶著眼淚,她覺得對林清淺來說,都是最有力的宣泄。
短暫的擁抱后,張杭松開林清淺,自然地一手攬住韓樂樂依舊活力四射的肩膀,另一只手則極其自然地牽住了林清淺微涼的手。
他笑容明朗,帶著掌控一切的自信:
“走!回家!帶你們去吃江州最地道的火鍋,好好犒勞一下你們。”
林清淺臉頰飛起紅霞,像染上了天邊的晚霞,別開臉,卻任由他牽著手。
韓樂樂則興奮地嘰嘰喳喳:
“要得要得!火鍋!毛肚!鴨腸!黃喉!老子想慘咯!波士頓那邊滴火鍋,簡直莫得靈魂!杭鍋鍋,我要吃最辣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