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金融區核心地帶,凌云公司。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黃浦江奔流的濁浪與對岸外灘的璀璨燈火,霓虹勾勒著這座欲望都市永不疲倦的輪廓。
室內,水晶吊燈的光芒冷冽而奢華,傾瀉在光可鑒人的黑曜石地面上,映照著幾張神色各異卻又隱隱帶著亢奮的臉。
這里正舉行著一場小范圍但規格極高的慶功宴。
主角,是凌云商會的新掌舵人余美玉。
秦梓川端著一杯年份香檳,面帶一絲笑容,他站在巨大的實時數據監控屏前,屏幕上幾條代表不同業務增長率的曲線如同打了強心針般,近乎垂直地向上飆升。
尤其是那條標注著余加公會的深紅色曲線,幾乎刺破屏幕頂端預設的刻度極限。
公會整合后,余美玉的管理團隊,是真的給力。
旁邊滾動著令人眩暈的數字:日活躍用戶峰值突破86萬,環比合并前暴漲400%,流水單日峰值870萬,環比增長750%。
嘶......
秦梓川下意識地吸了口冷氣,杯中的香檳液面因為他手指的顫抖而微微晃動。
三個月前,他的明悅公會在張杭的龍族公會面前是何等凄慘?
主播被反挖,流水斷崖式下跌,每天睜眼就是天文數字的虧損報告,像一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甚至當眾被安佳玲的身份擊潰。
那時的絕望,仿佛就在昨日。
他忍不住看向不遠處被幾個西裝革履、一看便是投行精英簇擁著的余美玉。
她穿著一身剪裁極盡利落的銀灰色高定西裝套裙,長發一絲不茍地挽在腦后,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那雙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
她正微微頷首聽著匯報,側臉的線條冷硬如刀鋒,周身散發著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掌控力。
“余總的手段,真是雷霆萬鈞。”
趙聰不知何時走到了秦梓川身邊,聲音低沉,帶著一種極力壓抑卻依舊透出的震撼。
他素來孤傲冷漠,眼神里刻骨銘心的恨意只針對張杭一人,此刻卻也難掩對眼前數據的動容。
他的大神公會,里外里砸進去八千萬,結果還是千瘡百孔,如同一個無底洞,根本培養不起來龍族的那種現象級的主播。
如今被強行并入余加,遷至魔都,雖然自已和秦梓川一樣被架空了實權,但這恐怖的爆發力,讓他第一次清晰感受到余美玉與他們這些大少本質上的差距。
那是真正頂層掠食者的實力碾壓。
“是啊,雷霆萬鈞。”
秦梓川喃喃重復,語氣復雜,既有對數據的震撼,也有一絲被徹底邊緣化的不甘和隱隱的恐懼。
余美玉的嚴苛管理何止是引業內恐慌?
簡直是刮骨療毒。
那些靠著公會混日子的中高層、數據造假的主播、渾水摸魚的運營,在短短幾周內被清洗了大半。
留下的,無不是在高壓kpi和末位淘汰制下戰戰兢兢卻又爆發出驚人潛力的精銳。他
想起自已當初在京都呼風喚雨時那些人情世故的操作,在余美玉這里簡直成了笑話。
“不只是直播。”
董明峰的聲音插了進來,他端著酒杯,臉上帶著一種近乎諂媚的興奮,眼神卻亮得驚人,看向余美玉方向充滿了敬畏。
“余總整合的游戲板塊,游龍手游,那才叫快!硅谷那幫人,真是牲口啊!”
他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音,卻掩不住激動:
“端游業務全凍結了,資源allin那款代號星火的4g手游,我親眼看過demo,畫面、玩法,尤其是對移動端碎片化時間的利用,簡直是為未來的4g時代量身定做的!張杭的歡樂游戲?哼,還在抱著他那套端游思維吃老本呢!”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星火上線后橫掃市場的景象,那是他曾經針對張杭游戲業務發動破壞卻慘遭反噬后,做夢都不敢想的復仇畫面。
余美玉不僅給了他一個平臺,更給了他一個清晰、強大到令人戰栗的復仇方向。
另一邊,陳墨正被幾個投資人模樣的人圍著,他臉上帶著得體的笑容,努力挺直了腰桿。
作為凌云版權的ceo,他剛剛主導完成了一樁閃電戰般的收購。
砸下1億現金,以低于市場價30%的狠辣手段,在短短一個月內鯨吞了市場上流通的大量經典影視、動畫、音樂ip版權。
談判桌上的殺伐果斷,是他過去作為聯盟執行者時從未體驗過的權力感。
雖然挫敗感主要源于情感和地位,但此刻,手握巨量優質版權資源,他第一次在凌云商會內部感受到了真正的份量。
余美玉把他放在了合適的位置,給了他杠桿,撬動了遠超他個人能力的版圖。
“陳總,這次版權掃貨真是漂亮!眼光毒辣,出手精準!”
一個投資人舉杯恭維。
陳墨矜持地笑了笑,努力模仿著余美玉那種沉穩的氣度:
“都是余總戰略布局清晰,我們只是執行到位罷了。”
他眼角余光瞥向數據屏上屬于凌云版權的綠色曲線,也在穩健上揚。
他不再是那個可有可無的執行者了。
王有德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圍在數據屏或余美玉身邊。
他獨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著腳下川流不息的車河,老辣沉穩的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只是眼底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
他輸給張杭的是根基業務閃電打車和核心資產支付牌照,那種痛是切膚之痛。
余美玉展現出的整合力、執行力以及對未來趨勢,4g手游、內容版權的精準預判,讓他這個在廣城被稱為新星的人,也不得不承認其手段和格局遠超他們。
商會整合后的綜藝雙箭,懷舊情懷拉滿的美麗年代說和引爆全民的音樂選秀快樂聲音,收視雙雙殺入年度前五,冠名費翻著跟頭往上漲,更是證明了余美玉在內容壁壘構建上的成功。
當然,年度第一,可能要被爸爸在哪兒拿下了。
但他們商會不僅僅是回血,這是在廢墟上建立起了一座更堅固、更具攻擊性的堡壘。
他內心那份功利至上的冷靜在高速盤算,跟著余美玉,成功的可能性,似乎不再那么遙不可及。
他需要更深入地評估這位新任會長的實力和危險性。
“諸位。”
清冷而極具穿透力的聲音響起,瞬間壓過了廳內所有的低聲交談。
余美玉不知何時已走到了大廳中央的小型發臺前,手里只端著一杯清水。
所有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她身上,帶著敬畏、崇拜、審視,還有秦梓川眼底深處那一絲揮之不去的幻想。
她目光平靜地掃過在場每一個人,在秦梓川、趙聰等人臉上略作停留,那眼神仿佛能看透他們內心的震撼與復雜。
“數據,你們看到了。”
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敲打在每個人心頭:
“余加公會的爆發,證明了資源整合與鐵腕管理的效率,游龍手游的星火,瞄準的是即將到來的4g時代,是移動互聯網的下一個風口,凌云版權握在手里的,是未來十年內容產業的核心資產,美麗年代說和快樂聲音的成功,則證明我們完全有能力打造現象級的內容產品。”
她頓了頓,將杯中清水象征性地舉了舉,沒有一絲笑容,只有絕對的掌控與不容置疑。
“這,僅僅是開始,凌云商會不再是過去那個各自為戰、一觸即潰的散沙,張杭他喜歡拆堡壘?”
余美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輕蔑的弧度,那弧度里蘊含著強大的自信和一絲危險的鋒芒:
“那就讓他來試試,看是他拆得快,還是我們建得快,建得牢。”
“為了商會的新生。”
她將水杯微微抬高:
“為了最終的勝利。”
“為了勝利!”
短暫的沉寂后,秦梓川第一個反應過來,帶著一種近乎宣泄的激動高聲應和,將杯中香檳一飲而盡。
趙聰沉默著舉杯,眼中恨意燃燒得更旺,目標卻前所未有的清晰。
董明峰、陳墨等人紛紛舉杯,廳內響起一片附和聲。
王有德也緩緩轉過身,舉起酒杯,隔著人群與余美玉的目光短暫交匯,兩個老辣的商人眼中都讀懂了對方的意圖。
力量已經凝聚,現下目標只有一個,張杭。
香檳的金色氣泡在杯中升騰、破裂,映照著窗外魔都永不熄滅的燈火,也映照著凌云商會這頭在余美玉手中脫胎換骨、磨利爪牙的兇獸,正對著張杭的方向,發出了無聲卻充滿力量的咆哮。
余美玉的實力,第一次如此直觀、如此震撼地烙印在每一個商會核心成員的心中,讓他們在驚嘆之余,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深夜。
魔都北郊,遠離喧囂的塵囂與窺探的目光,一座被精心打理的園林環繞著的莊園靜謐地臥在夜色里。
莊園主體建筑風格低調而內斂,線條硬朗,巨大的落地窗內燈火通明,卻巧妙地避開了外部可能的視線。
這里是余美玉真正的行宮,也是她處理最核心、最隱秘事務的場所。
此刻,莊園深處一間私密性極高的雪茄室里,厚重的橡木門緊閉,頂級的新風系統無聲運轉,將空氣中彌漫的頂級古巴雪茄那醇厚復雜的香氣均勻地輸送出去,只留下令人精神微振的余韻。
室內燈光被刻意調暗,幾盞聚焦的射燈打在中央寬大的黑檀木會議桌上,映照出幾份攤開的、印著絕密字樣的文件。
余美玉坐在主位,背脊挺直如標槍,銀灰色的西裝外套隨意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質地精良的白色絲質襯衫。
她指間夾著一支細長的女士雪茄,煙霧裊裊上升,模糊了她部分冷冽的側臉輪廓,卻讓那雙在昏暗光線下更顯銳利的眸子愈發懾人。
坐在她左側的是林威。
這位深城實業教父穿著深色唐裝,身形壯碩,氣場沉凝如山。
他嘴里叼著一支寬丘雪茄,吞吐間煙霧繚繞,潮汕人特有的精明和久經商海沉浮的厚重感在他眉宇間沉淀。
他偶爾用帶著濃重潮汕口音的普通話低聲與余美玉交談幾句,眼神如同鷹隼般銳利。
會議桌對面,坐著三位年齡、氣質各異,卻無一例外散發著久居上位者氣息的男人。
他們是歡聚董事會的核心成員,此刻臉上都帶著凝重和一絲不易察覺的亢奮。
每個人的面前,都放著一份剛剛簽署完畢、墨跡似乎還未干透的保密協議。
氣氛凝重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低氣壓。
空氣里彌漫的不僅是雪茄香,還有金錢的腥氣和資本博弈的硝煙味。
“余總,林總。”
坐在中間、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鑠的老者率先開口,他是歡聚的元老級董事,姓周,聲音沉穩:
“保密協議已簽,這里的話,出不了這個門,張杭那邊通過中間人放出的風聲,我們內部已經確認無誤,他確實在尋求出手其持有的全部歡聚股份,比例是37.5%*。”
這個數字被清晰地報出,在安靜的房間里激起無聲的波瀾。
另一位戴著金絲眼鏡、氣質儒雅的董事接話,語氣帶著一絲難以置信和商人特有的精明算計:
“體量太大了!按照歡聚當前的股價和未來預期,這筆股份的估值至少在35億美金以上!而且他要求的是全現金!這簡直是......”
他斟酌了一下用詞:
“獅子大開口,或者說,近乎瘋狂,他到底想干什么?歡聚的財報雖然不算爆發性增長,但用戶粘性、語音賽道龍頭地位穩固,尤其游戲直播和娛樂公會生態正在快速崛起,前景看好,他這時候急吼吼地套現離場,而且是如此巨額的現金,不合常理!”
林威緩緩吐出一口濃郁的煙霧,煙霧中他的眼神銳利如刀鋒,帶著洞悉世情的潮汕商幫智慧:
“不合常理,就是最大的常理,張杭這個人,我研究過,狂妄自大,但絕不蠢,反而精于算計,走一步看十步,他如此急切地需要這筆天文數字的現金,只有一種可能......”
他頓了頓,聲音斬釘截鐵:
“他要進行一個更大、更關鍵、甚至可能顛覆某個行業的布局!一個需要海量現金迅速到位的驚天賭局!他是在砸鍋賣鐵湊賭本!”
余美玉指間的雪茄灰燼輕輕掉落,她優雅地彈了彈,清冷的聲音響起:
“林董分析得透徹,他急著套現,就是最大的破綻,他以為他的動作足夠隱秘?呵,資本市場的風吹草動,瞞不過真正的獵手,他需要現金,我們就給他現金,用他親手養大的歡聚來換!這很公平。”
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至于他拿著這筆錢想去哪里豪賭,等我們吃下這塊肥肉,自然有時間和精力陪他慢慢玩,讓他先跑幾步,拆起他新建的堡壘,才更有趣,不是嗎?”
她的話語平靜,卻蘊含著強大的自信和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讓在座的幾位歡聚董事心頭都是一凜,同時也涌起一股興奮。
吞下張杭這37.5%的股份,意味著他們對歡聚的控制力將得到史詩級的加強!
“問題是,余總......”
第三位董事開口了,他身材微胖,笑容可掬,眼神卻極其精明,是典型的財務投資人:
“35億美金以上的現金,不是小數目,即便以您和林總的實力,短時間內調動如此巨額的流動性,恐怕也會傷筋動骨,甚至影響其他核心產業的布局,而且,如此大規模的交易,很難完全避開監管和市場目光,一旦走漏風聲,股價異動,成本會急劇攀升,甚至可能驚動張杭,讓他改變主意或者坐地起價。”
“所以,我們才需要均攤風險,合力圍獵。”
余美玉放下雪茄,雙手交叉放在桌上,燈光下,她手指上那枚造型古樸的翡翠戒指泛著幽冷的光。
她的目光緩緩掃過三位董事,最后落在林威身上。
林威默契地接口,潮汕口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
“吃獨食,容易被噎死,這么大的盤子,我們兩家牽頭,再拉兩位真正有實力、信得過且對歡聚未來同樣看好的合伙人進來,四方合力,風險共擔,利益共享。”
他伸出兩根手指:
“人選,我們已經初步敲定,一位是滬上金鼎資本的掌舵人老沉,他手上握著大把的離岸資金,操作靈活,對互聯網賽道嗅覺敏銳,另一位是粵東南華實業的周董,做實業的,現金流極其充沛,一直想布局互聯網基礎設施,歡聚的語音底層技術他很感興趣。”
余美玉補充道,語氣如同在陳述既定事實:
“老沉和周董那邊,我們已經初步溝通過,意向強烈,具體出資比例和后續的董事席位安排,需要四方坐下來詳談,初步框架是我們作為主發起人,占大頭,金鼎和南華跟投,交易完成后,我們將形成一個穩固的一致行動人聯盟,確保對歡聚的絕對控制力。”
她看向那三位歡聚董事,目光帶著無形的壓力:
“而你們三位的任務,是確保在董事會內部,在我們正式發起收購要約之前,穩住局面,壓制任何可能的不和諧聲音,特別是那些可能與張杭還有舊情或者有其他想法的小股東,必要的信息可以有限度地、以穩定股價為名,進行適當的引導。”
適當兩個字,她說得意味深長。
周董立刻領會,肅然點頭:
“余總放心,董事會內部,我們三人有把握控制住局面,張杭要賣股的消息,目前僅限于最高層知曉,我們會把它捂死,直到你們準備好雷霆一擊!”
“很好。”
余美玉滿意地微微頷首:
“收購的具體操作,由皓石資本的專業團隊負責,他們會設計最復雜的離岸架構和多層spv,通過場外大宗交易和二級市場分散吸籌相結合的方式,最大程度規避監管關注,壓低收購成本,確保交易的隱秘性和高效性,初步時間表......”
她看向林威。
林威掐滅了雪茄,聲音沉穩有力:
“一個月內,完成四方最終協議簽署和資金歸集。同時,皓石的操盤手會同步進場,開始搭建交易通道,進行初步的、不易察覺的二級市場鋪墊,兩個月內,完成全部股份的交割!要快,要準,要狠!在其他方察覺到危險之前,把生米煮成熟飯!”
“兩個月。”
那位儒雅的董事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眼神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一旦成功,歡聚將徹底擺脫張杭的影子,迎來一個由我們真正主導的新時代!而張杭......”
他頓了頓,露出一絲冷笑:
“拿著這筆燙手的現金,無論他想去賭什么,我們都有的是辦法讓他焦頭爛額!”
余美玉重新拿起那支細長的雪茄,卻沒有點燃,只是用指尖輕輕摩挲著,眼神望向窗外無邊的夜色,仿佛穿透了空間,看到了那個狂妄的身影。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冰冷的、令人心悸的篤定:
“讓他先建堡壘?很好,等他建得差不多了,我們再去拆,拆的時候,連地基都給他掀了。”
雪茄室里陷入一片短暫的寂靜,只有雪茄的余香在無聲流淌。
一場針對張杭資本版圖的、由兩位頂尖商人精心策劃的獵殺行動,在這隱秘的莊園深處,正式拉開了序幕。
金錢的暗流在無聲涌動,資本的獠牙在黑暗中悄然磨利。獵物自以為隱秘的退場,殊不知,已然落入了更強大獵手早已布下的天羅地網。
余美玉和林威,這兩位強大的商人,用他們的眼光、手腕和龐大的資源網絡,編織著足以絞殺任何對手的資本之網。
張杭的反常拋售,在他們眼中,已不再是威脅的撤退,而是反攻倒算的最佳契機。
......
魔都的風云詭譎、凌云商會的磨刀霍霍,似乎都被隔絕在了江州之外。
十月的江州,空氣里彌漫著桂花的甜香和一絲初冬的冰涼。
張杭的黑色勞斯萊斯平穩地駛入摘星府小區,車輪碾過落葉,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這里沒有檀宮的恢弘,沒有云霄宮的極致奢華,卻有著張杭心底最熨帖的歸屬感。
因為這里不僅有喬雨琪,還有好幾個心愛之人的房子。
車子剛在2號樓前停穩,單元門就哐當一聲被推開。
一個穿著粉色小熊睡衣、頭發亂糟糟像只炸毛小松鼠的身影炮彈般沖了出來,直接撲向剛下車的張杭。
“杭哥!”
清脆的、帶著濃濃睡意的聲音響起,是蘇瑾。
這個身高只有一米四八的技術死宅蘿莉,此刻臉上難得地沒有面癱,反而因為奔跑和興奮泛著紅暈,雙馬尾一甩一甩。
張杭笑著彎腰,熟練地一把將她撈起來,像抱個大號玩偶一樣托在臂彎里,捏了捏她沒什么表情卻異常柔軟的臉蛋:
“小懶蟲,太陽曬屁股了才起?”
“才不是!我寫了通宵的代碼!剛睡下就被吵醒了!”
蘇瑾皺著鼻子抗議,身體卻很誠實地在張杭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著,小手還下意識地揪住了他襯衫的領子。
“吵醒?誰吵我們小天才了?”
張杭抱著她往樓里走。
他心頭覺得,蘇瑾這樣熱情,肯定是怕自已今天點她的臺。
呵呵,估計自已下午和白小桃打電話,說晚上要虐蘇瑾,被蘇瑾聽到了吧。
先在自已這邊刷一波存在感,然后再低調起來,沒存在感,讓自已忽略她。
真是個......自作聰明的小丫頭。
“還能有誰?柔姐唄!一大早就嚷嚷著要出去逛街,說于晴和微微快悶壞了!”
蘇瑾小聲抱怨,帶著點被打擾睡眠的不滿,但眼神里并沒有真正的厭煩。
她對沈清柔這個鬼主意超多、總是活力四射的后宮老大,其實有點依賴。
電梯直達15層,門一開,玄關處已經熱鬧非凡。
沈清柔正叉著腰,指揮著兩個阿姨把大包小包的東西往外搬。
她穿著一身利落的香奈兒粗花呢套裝,長發微卷,妝容精致,眉眼間滿是古靈精怪的活力。
看到張杭抱著蘇瑾進來,她眼睛一亮,立刻像只花蝴蝶般飛撲過來,在張杭另一邊臉頰響亮地啵了一下。
“哎喲喂!我們張大忙人總算舍得從魔都那個銷金窟回來啦?再不回來,你的寶貝們都要發霉長蘑菇啦!”
沈清柔笑嘻嘻地調侃,手卻自然地挽住了張杭的胳膊。
客廳的沙發上,坐著兩位氣質迥異卻同樣挺著孕肚的美人。
于晴,眉眼溫順得像只小鹿,此刻正小口小口地吃著阿姨切好的水果,看到張杭進來,眼睛瞬間彎成了月牙,聲音軟糯:
“杭哥。”
她下意識地想站起來,被旁邊的鄭微微輕輕按住。
鄭微微慵懶地靠在沙發里,一只手輕輕撫摸著圓潤的肚子,另一只手拿著一本時尚雜志,看到張杭,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嘴角勾起一抹帶著點小挑釁和思念的笑意:
“喲,稀客啊,魔都的溫柔鄉不夠你忙的?還記得江州的門朝哪邊開?”
張杭把蘇瑾放下,走過去,先在于晴光潔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惹得她臉頰緋紅。
然后走到鄭微微面前,俯身,不顧她的嫌棄,也在她唇上重重啄了一口,大手覆上她放在肚子上的手:
“門朝哪邊開?朝我心里開,想死你們了。”
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帶著不容置疑的真心。
鄭微微臉上的嫌棄繃不住了,化開一絲甜蜜,嗔怪地拍了他一下:
“油嘴滑舌!”
“杭哥。”
一個清澈得如同山澗泉水的聲音從餐廳方向傳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餐廳。
鄭舒晴正坐在餐桌旁,面前放著一碗熱氣騰騰、奶白色的魚湯。
她穿著簡單的棉布連衣裙,未施粉黛,卻美得驚心動魄。
她正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挑著魚湯里的刺,動作專注而優雅。
看到這些紅顏知已,張杭的心瞬間軟得一塌糊涂。
他快步走過去,自然地接過鄭舒晴手里的勺子和碗:
“我來。”
他坐下來,極其耐心地開始幫她把細小的魚刺一根根挑出來,動作輕柔而專注,仿佛在進行一件無比神圣的事情。
餐廳里一時安靜下來,只有勺子偶爾碰到碗邊的輕響。
“喂喂喂!別光顧著伺候于晴和微微啊!我們呢?餓著肚子等你回來逛街呢!”
沈清柔率先打破這溫馨的寧靜,嚷嚷起來。
張杭失笑,把挑好刺的魚肉喂給鄭微微,才看向沈清柔:
“行行行,沈老板發話了,小的哪敢不從?今天的目標是?”
“目標?”
沈清柔眼睛滴溜溜一轉,露出狡黠的笑容:
“當然是血拼啊!給兩位準媽媽和小寶寶們添置東西!順便嘛,犒勞犒勞辛苦的自已!張雨馨一會兒就到,她可是我們的時尚顧問!”
說曹操曹操到。
門鈴響起,阿姨開門,一身時尚休閑裝、元氣滿滿的張雨馨走了進來。
她現在氣質愈發自信明媚。
“老板!柔姐!晴姐!微微姐......”
張雨馨挨個打招呼,笑容燦爛。
看到挺著大肚子的于晴和鄭微微,更是眼睛放光地湊過去:
“肚子又大了一點點!寶寶們肯定很健康!今天看我的,保證把兩位準媽媽打扮得漂漂亮亮,孕味十足!”
張杭神色微動,看來,大家似乎很接受張秘書啊。
估計,她們也都知道自已和小秘書的游戲。
有了張雨馨的加入,氣氛更加活躍。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張杭的幻影打頭,后面跟著一輛寬敞的保姆車,載著于晴、鄭微微、喬雨琪、蘇瑾她們,再后面一輛車是阿姨保鏢們。
江州最高檔的母嬰生活館babybliss迎來了史上最壕的顧客團。
沈清柔和白小桃一左一右,如同左右護法,護著于晴和鄭微微,目標明確地掃蕩貨架。
“這個!全棉時代的嬰兒抱被,最頂級的天絲棉,給我來十條!不同花色的!”
沈清柔指著貨架,女王范兒十足。
“微微姐,你看這個嬰兒床!德國原裝進口,櫸木的,純手工打磨無毛刺,還能調節高度!配這個有機棉的床墊!”
白小桃興奮地推薦。
“晴晴,這個牌子的孕婦護膚套裝口碑超好,純植物萃取,安全無刺激!必須來一套!”
沈清柔拿起精致的禮盒。
“還有這個!智能恒溫奶瓶消毒器!帶烘干功能的!現在就得備上!”
白小桃不甘示弱。
于晴和鄭微微被她們的熱情弄得哭笑不得,但看著那些精致可愛的小衣服、小玩具,母性的光輝在她們眼中閃耀,也忍不住輕聲討論著哪個花色更好看。
張杭則完全淪為移動錢包和拎包小弟,但他甘之如飴,看著她們臉上洋溢的幸福和期待,覺得比談成幾億的生意還要滿足。
蘇瑾對這些母嬰用品興趣缺缺,她像個好奇寶寶一樣,被店里各種新奇的、帶點科技感的嬰兒用品吸引。
她蹲在一個智能嬰兒監護器前,看得津津有味,小手無意識地比劃著,似乎在拆解它的電路板。
鄭舒晴則安靜地跟在張杭身邊,清澈的目光偶爾落在那些柔軟的嬰兒衣物上,嘴角會微微上揚,露出純凈美好的笑容。
購物間隙,在商場頂層的景觀餐廳吃午餐。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江景。
于晴和鄭微微胃口都很好,點了不少特色菜。
“杭哥,我想吃那個酸湯肥牛。”
鄭微微指著菜單,眼神帶著點小挑釁:
“要特辣的!”
“微微!醫生說了要飲食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