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城的夜,被摩天大樓的霓虹切割得支離破碎,繁華之下暗流洶涌。
在福田cbd核心區一棟不起眼的甲級寫字樓頂層。
游龍打車的辦公室內,亮如白晝,二十多人,正在忙碌著。
這里沒有窗戶,四面環繞著巨大的曲面屏幕,實時滾動著深城各區的打車熱力圖、訂單密度、司機分布以及競爭對手阿蠻打車的關鍵數據流。
空氣里彌漫著冷冽的空調風、淡淡的電子設備散熱味和一種近乎凝固的緊張感。
董明峰站在指揮臺前,身影被屏幕幽藍的光線拉長。
他穿著西裝,領口一絲不茍,目光銳利,死死鎖定在屏幕上代表阿蠻打車的核心區域......羅湖和福田的區塊。
那里,象征著阿蠻運力儲備的車源密度柱狀圖,正被他用指尖在虛擬地圖上反復圈點。
“都清楚了?”
董明峰的聲音不高,卻像冰錐一樣穿透了指揮室內輕微的電流嗡鳴,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戴著耳麥、神情肅殺的核心成員耳中。
室內瞬間落針可聞。
“目標是阿蠻心臟,羅湖、福田。”
董明峰轉身,目光掃過眾人,眼神閃爍著無窮戰意:
“斬首行動,現在啟動。”
這是他在深城,第一次大幅度的出手。
他要昭告天下:
我董明峰,回來了!
指令通過加密頻道被員工們瞬間下達:
“a組,目標深城三大頂級租賃公司鵬程、駿馳、四海通,執行人,陳瑞。”
“收到!a組已就位,手諭、現金箱準備完畢。”
一個低沉的聲音立刻回應。
陳瑞,游龍負責戰略合作的副總,此刻親自帶隊。
他面前的桌子上,整齊擺放著三份蓋著林威私章和游龍打車公章的授權文件、
旁邊是三個不起眼的銀色密碼箱,里面是碼放整齊、散發著油墨香的嶄新現金,總金額足以讓任何銀行金庫主管心跳加速。
高于市場價30%,預付全年租金!
目標是壟斷三大公司未來三個月所有新車及優質二手車源!
這是釜底抽薪的霸道條款,目的就是讓阿蠻無車可用!
“b組,目標阿蠻核心鉆石司機,執行人,趙敏。”
一個干練的女聲響起。
趙敏,游龍運營總監,手下的團隊早已將一份精準到家庭住址、車牌號、服務評分、月收入的鉆石司機名單爛熟于心。
“b組明白,王牌計劃啟動資金已到位,簽約金支票、車輛升級補貼方案已分發各小隊。”
趙敏的聲音冷靜而充滿力量。
所謂的王牌計劃,是游龍精心設計的絕殺。
百萬現金簽約金!額外提供車輛升級補貼,最高可達車價30%!
這條件,足以讓靠車輪吃飯的司機瘋狂,徹底摧毀阿蠻賴以生存的高端服務根基。
“技術組,目標,阿蠻后臺,執行人,吳工。”
又一條命令,精準下達!
“技術組準備就緒,微風干擾程序已植入目標服務器邊緣節點,隨時可激活。”
技術主管吳工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屏幕的冷光。
他們的任務是在關鍵時刻制造微小但致命的系統波動,干擾阿蠻在核心區域的運力調度算法,讓劉鋒的后臺指揮系統短暫失靈,加劇混亂。
“行動!”
董明峰斬釘截鐵。
瞬間,鍵盤敲擊聲密集如雨,指令飛速傳遞。
巨大的屏幕上,代表a組、b組的數十個光點如同被激活的幽靈,悄無聲息地融入深城的夜色,精準地撲向各自的目標。
鵬程租賃公司總部。
凌晨1點,總經理周鵬被急促的門鈴驚醒。
門外,陳瑞帶著兩名精悍的助理,臉上掛著職業化的微笑,眼神卻不容置疑:
“周總,深夜打擾,事關貴公司未來三個月乃至一年的發展,我想您需要聽聽這個。”
陳瑞的聲音平穩,卻帶著無形的壓力。
當周鵬睡眼惺忪地看到授權文件上林威的私章,再看到密碼箱里堆積如山的現金時,他的睡意瞬間被震驚和貪婪取代。
陳瑞直接拋出條件:
“鵬程未來三個月所有新車,所有車齡兩年內的優質二手車,游龍全包,價格,市場均價上浮30%,全年租金,現在預付!”
周鵬倒吸一口涼氣,他知道這意味著徹底得罪阿蠻,但眼前的真金白銀和林威的背書讓他無法拒絕。
電話請示了幕后老板后,周鵬顫抖著在獨家供應協議上簽了字。
同樣的場景,在駿馳和四海通幾乎同步上演。
深城高端網約車的主要車源,一夜之間被游龍鎖死。
羅湖區某高檔小區。
阿蠻鉆石司機王師傅剛結束一個深夜長途單,疲憊地回到家。
門鈴響起,門外站著趙敏和一名助理,笑容親切。
“王師傅,這么晚打擾您,我們是游龍出行的,給您送一份改變人生的機會。”
趙敏開門見山,遞上王牌計劃的詳細方案和一張寫著十萬元的現金支票。
王師傅愣住了,揉了揉眼睛,反復確認支票的真偽和方案里的字樣:
“這不可能吧?劉總對我們也不錯......”
趙敏微笑:
“劉總是不錯,但阿蠻還能撐多久?王師傅,您是行業頂尖,值得更好的平臺和保障,簽了字,這張支票現在就屬于您,明天就可以去銀行兌現,游龍,給您和您的家人一個真正安穩的未來。”
看著支票上誘人的數字,想想家里孩子的學費和老母親的醫藥費,王師傅心中的天平徹底傾斜。
他深吸一口氣,在趙敏遞上的合同上簽下了自已的名字。
這一夜,深城超過60%的阿蠻鉆石司機家門被敲響,游龍的王牌如同精準投放的炸彈,在阿蠻最核心的戰斗力中引爆。
阿蠻打車數據中心。
凌晨3點15分,一次微小的、幾乎被常規系統維護日志忽略的波動悄然發生。羅湖、福田核心區域的訂單派發算法出現了五秒的延遲,幾個關鍵調度指令在傳輸中丟失了幾個字節。
對于依賴精確匹配和高效調度的網約車平臺,這5秒和幾個字節的缺失,足以讓部分區域的響應速度下降15%,乘客等待時間延長,司機空駛率小幅上升。
這點波動,在平時或許只是個小bug,但在即將到來的黎明早高峰和內部即將爆發的混亂中,將成為壓垮駱駝的第一根稻草。
董明峰獨自站在指揮臺前,巨大的曲面屏映著他冷峻的側臉。
屏幕上,代表阿蠻核心區域運力儲備的柱狀圖開始出現細微的、不易察覺的下降趨勢線。
他端起手邊一杯早已冰涼的濃縮咖啡,抿了一口,苦澀在舌尖蔓延,卻壓不住眼底那熊熊燃燒之火和即將掌控一切的快意。
“劉鋒。”
他對著屏幕,聲音低得只有自已能聽見:
“今夜,先拿你開刀......”
清晨六點,深城在朦朧的晨曦中蘇醒,但對于阿蠻打車總裁劉鋒而,這個黎明如同末日審判。
他昨夜是在辦公室休息的,根本不敢離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加班呢。
刺耳的手機鈴聲像喪鐘一樣在死寂的總裁辦公室炸響,瞬間撕碎了劉鋒靠在寬大皮椅上短暫的、不安的假寐。
他猛地坐直,布滿血絲的眼睛里全是驚悸,心臟狂跳,一股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脖頸。
“劉、劉總!出大事了!”
電話那頭是負責車源采購的副總老李,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哭腔:
“鵬程、駿馳、四海通三大租賃公司,全他媽毀約了!就在剛才,他們老總親自打電話過來,說所有新車和好車,未來三個月,一根毛都不給我們了!他們賠違約金!現金都打過來了!是游龍!是董明峰那個王八蛋干的!”
“什么?”
劉鋒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眼前發黑。
他死死抓住沉重的紅木辦公桌邊緣,指關節捏得發白,才勉強沒有栽倒。
車源!
阿蠻在深城高端市場的命脈!
董明峰這一刀,直接捅在了大動脈上!
還沒等他從這記重擊中緩過神,辦公室的門被砰地一聲撞開。
運營總監張薇臉色慘白如紙,幾乎是跌進來的,手里抓著一沓還在不斷吐出實時數據的報表,聲音尖利而絕望:
“劉總!崩了!我們的鉆石司機崩了!后臺顯示,羅湖、福田核心區的鉆石司機,在線率不到20%!而且還在掉!電話打過去,要么關機,要么直接說跳槽去游龍了!他們開出了我們根本不可能給的條件!”
“董明峰!王有德!!”
劉鋒終于明白了。
這不是巧合,是精心策劃的絕殺!
是閃電王有德和游龍董明峰聯手對他發起的致命合擊!
斬首行動目標就是徹底摧毀阿蠻在深城的根基!
“啊啊,我草你們全家!”
積壓的恐懼、憤怒、被背叛的狂怒如同火山般爆發。
劉鋒像一頭受傷的困獸,發出野獸般的咆哮。
他猛地抓起桌上那個價值不菲的景德鎮青瓷茶杯,據說是他創業初期最艱難時,女友省吃儉用送的禮物,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砸向光潔的大理石地面!
瓷片伴隨著滾燙的茶水和名貴茶葉,如同他此刻的心境,瞬間四分五裂,狼藉一片。
“王八蛋!畜生!!”
他完全失去了理智,抓起手邊能看到的一切東西......水晶煙灰缸、金屬筆筒、厚重的文件夾。
瘋狂地砸向墻壁、書架、落地窗!
砰砰砰的巨響在空曠的辦公室里回蕩,玻璃碎裂聲、金屬撞擊聲、紙張飛舞聲交織成一曲絕望的樂章。
昂貴的裝飾物變成一地垃圾,名貴的油畫被砸得歪斜,整個空間如同被颶風席卷過。
“劉總!劉總冷靜啊!”
張薇和老李嚇得連連后退,面無人色,不敢上前。
發泄了足足幾分鐘,劉鋒才喘著粗氣停下來,胸口劇烈起伏,雙目赤紅欲裂,額頭青筋暴跳。
他看著滿目瘡痍的辦公室,看著屏幕上代表鉆石司機在線率那斷崖式下跌的曲線,看著車源系統里一片刺眼的無車可用警告,一股冰冷的絕望從腳底直沖頭頂。
不能坐以待斃!
絕不能!
“聽我命令!”
劉鋒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決絕,他像輸紅了眼的賭徒,押上最后的身家性命:
“車!給我調車!不管花多少錢!不管從哪個犄角旮旯!給我從周邊城市把所有能租到的車,不管新的舊的,只要四個輪子能跑,全給我調過來!價格翻倍!不,翻兩倍!立刻!馬上!運費?我他媽自已掏腰包墊!快去!”
他對著老李咆哮。
“還有司機!穩住剩下的司機!給我發公告!立刻!所有在崗司機,堅守崗位的,今天!就今天!每人發忠誠獎金!兩萬現金!現在就發!告訴財務,把賬上能動用的錢,全給我取出來!立刻發!”
他對張薇吼道。
“那些被挖走的王八蛋!”
劉鋒咬牙切齒:
“張薇!你親自帶隊!帶上帶上公司里能打的兄弟!去他們家里!去他們常去的據點!給我‘請’回來!跟他們講情義!講我劉鋒這些年待他們不薄!講阿蠻就是他們的家!告訴他們,游龍那是畫大餅!是騙子!只要他們回來,條件好商量!翻倍!我劉鋒給他們磕頭都行!”
命令下達,整個阿蠻總部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螞蟻窩,徹底亂了套。
然而,想法是很好的,但效果卻大打折扣。
老李急得滿頭大汗,瘋狂打電話。
周邊城市的租賃公司坐地起價,運費成本飆升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調來的車輛破舊不堪,型號雜亂,很多甚至不符合深城網約車準入標準。
更致命的是,遠水解不了近渴,第一批車最快也要傍晚才能陸續抵達深城,而早高峰已經來臨!
難啊,難......
張薇的行動很迅捷。
在混亂中強行推送了公告。
兩萬現金的誘惑確實暫時穩住了部分猶豫的司機,但消息像野火一樣傳開。
那些沒被挖走、原本就收入不高的普通司機炸鍋了:
“憑什么只有鉆石司機有?我們不是人?”
“我們也在堅守啊!”
“公司有錢發獎金,沒錢給我們漲點分成?”
內部通訊群瞬間被憤怒和質疑淹沒,一些原本穩定的司機也開始動搖,甚至有人故意接單后拖延時間表達不滿。
更諷刺的是,這筆忠誠獎金幾乎瞬間抽干了阿蠻本就因補貼戰而岌岌可危的現金流。
至于劉鋒自已,他親自帶著幾個心腹,紅著眼沖到一個剛被游龍挖走的鉆石司機老趙家樓下。
他拍著老趙的車窗:
“老趙!兄弟!你忘了當年你媽住院,誰給你墊的醫藥費?忘了你孩子上學,誰給你找的關系?”
“阿蠻就是你的根啊!游龍給你什么?空頭支票!那是董明峰那豺狼的陷阱!回來!”
“只要你回來,條件隨你開!我劉鋒給你跪下!”
劉鋒真的作勢要跪。
老趙坐在駕駛位,看著昔日意氣風發的老板此刻如此狼狽,眼神復雜,有不忍,但更多的是決絕。
他降下車窗,聲音低沉:
“劉總,對不住,情義我記著,但游龍給的確實好,而且我已經簽了合同,再違約,真的可以嗎?劉總,真的對不起,您饒了我吧。”
說完,一腳油門,車子匯入車流,留下劉鋒僵在原地,臉上混雜著絕望、羞憤和難以置信。
同樣的場景在幾個地方上演,回應他的,大多是緊閉的大門、冰冷的拒絕,甚至嘲諷的眼神。
上午九點,深城早高峰達到。
阿蠻打車app在羅湖、福田核心區域,徹底癱瘓了。
用戶界面顯示:
“附近車輛較少,請耐心等待。”
“當前區域運力緊張。”
偶爾有車接單,等待時間也長得令人崩潰。
社交媒體上充斥著用戶的怒罵和投訴。
而阿蠻后臺的大屏幕上,代表這兩個核心堡壘的訂單量曲線,如同雪崩般垂直下落,短短兩小時內,暴跌超過40%!
象征著運力根基的司機在線圖標,大片大片地熄滅、變灰,流失率無情地突破了60%的警戒線。
劉鋒失魂落魄地回到辦公室,看著屏幕上那刺眼的紅色警報和斷崖式的數據線,聽著窗外隱約傳來的城市喧囂,身體里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空。
他一屁股癱坐在唯一還算完好的老板椅上,一夜之間,頭發竟已花白了一些,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那曾經不可一世的梟雄氣概蕩然無存,只剩下窮途末路的絕望。
阿蠻在深城最堅固的防線,在董明峰的斬首和王有德無形的擠壓下,肉眼可見地崩塌了。
深城的天空,對于阿蠻來說,已經徹底灰暗。
與阿蠻總部地獄般的景象截然相反,位于南山區另一棟頂級寫字樓內的閃電打車深城的辦公區,氣氛卻如同慶功宴的前奏。
這里巨大的屏幕分割成數個區域,實時監控著深城全境的市場動態。
但與游龍指揮中心的冷峻肅殺不同,這里彌漫著一種輕松、愉悅,甚至帶著點慵懶的勝利氣息。
空氣里飄散著頂級藍山咖啡的醇香。
指揮中心后方,有一間用隔音玻璃隔開的奢華休息室。
王有德正悠閑地靠在一張寬大沙發上。
他穿著質地柔軟的羊絨家居服,腳上是手工編織的軟底拖鞋,與外面緊張工作的氛圍格格不入。
他面前的水晶茶幾上,放著一臺靜音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是不斷刷新的數據流,旁邊則是一杯剛倒入的、色澤如紅寶石般的勃艮第頂級紅酒。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捏著高腳杯,優雅地搖晃著,讓酒液在杯中旋轉,散發出醉人的芬芳。
這樣的對決,才是他所熟悉的,是那代表勝利、是代表一切可掌控的感覺!
“王總。”
李振江,閃電深城戰役的總負責人,一個精干沉穩的中年男人,輕輕推門進來,臉上帶著難以抑制的興奮笑容,手里拿著一份剛打印出來的、還帶著打印機余溫的報告。
“嗯?”
王有德抬眼,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成了!董明峰這把斬首刀,快準狠!”
李振江的聲音因為激動而略微提高:
“剛收到的實時數據,阿蠻在羅湖、福田的核心區,過去兩小時訂單量暴跌43%!司機流失率已經達到驚人的65%!而且還在持續!我們的滲透率正在快速提升,尤其是高端訂單,幾乎被我們和游龍瓜分殆盡!阿蠻的后臺調度系統似乎也出了問題,響應速度慢得像蝸牛,用戶投訴爆炸了!”
“哦?”
王有德臉上的笑意加深了,那是一種獵人看到獵物跌入陷阱、垂死掙扎時的滿足感。
他輕輕抿了一口紅酒,醇厚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一種熨帖的暖意。
“劉鋒呢?我們這位老朋友,現在如何了?”
“據內線消息,徹底瘋了。”
李振江帶著一絲鄙夷和快意:
“在辦公室砸了個稀巴爛,像個輸光了的賭徒,又是調外地破車,又是發天價忠誠獎金,還親自跑去求那些被挖走的司機,結果嘛,自然是被啪啪打臉。阿蠻的現金流,估計已經見底了,現在他們內部人心惶惶,股東們估計已經坐不住了。”
“呵呵.....我給過他機會了,可他卻不要......”
王有德發出一聲低沉的笑聲,他放下酒杯,拿起桌上的衛星加密電話,動作從容不迫。
他撥通了一個號碼,正是董明峰的私人專線。
電話幾乎在瞬間被接通。
那頭傳來董明峰刻意壓制卻依舊能聽出亢奮的聲音:
“王總?”
“董總。”
王有德的聲音透過電波,帶著毫不掩飾的贊許和勝利者的輕松愉悅:
“好手段!游龍這把暗刃,果然名不虛傳,直插心臟,干凈利落,劉鋒現在,怕是連哭的力氣都沒了。”
他的話語仿佛帶著紅酒的醇香,優雅地描述著對手的慘狀。
電話那頭的董明峰顯然也在極力控制情緒,但快感如同毒藥般讓他聲音微顫:“王總過獎了,沒有閃電正面的雷霆萬鈞持續施壓,分散了劉鋒的精力和資源,我這把刀再快,也未必能一擊斃命,現在,劉鋒已是甕中之鱉,只等最后收網了。”
“哈哈哈。”
王有德爽朗地笑了起來:
“董總謙虛了,那么,下一步?我看劉鋒這口氣也快斷了,是時候再加把火,徹底把他按死在深城的泥潭里,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他的語氣輕松得像在討論晚餐的菜式,內容卻冷酷無比。
“正有此意。”
董明峰的聲音也冷了下來:
“我建議,我們同時加大在阿蠻剩余市場份額區域的補貼力度,尤其是那些還在觀望的司機和用戶,同時,放出風去,就說阿蠻資金鏈斷裂,即將破產清算徹底瓦解他們的信心!把水攪渾,讓劉鋒連最后一根稻草都抓不到!”
“好主意。”
王有德眼中精光一閃:
“李振江,聽到了嗎?按董總的策略,立刻執行,力度嘛,就按我們之前預備的收割方案,再加三成!我要讓深城所有人都知道,阿蠻的時代,結束了!”
“明白,王總!”
李振江立刻應道,轉身出去部署。
“王總痛快!”
董明峰的聲音也透著一股狠厲。
兩人又簡短交流了幾句擠壓策略的具體細節,語間充滿了對即將瓜分深城這塊巨大蛋糕的志得意滿和對劉鋒命運的無情嘲弄。
結束通話,王有德重新端起那杯紅酒,緩緩起身,踱步到休息室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深城的繁華景象盡收眼底,晨曦已經完全驅散了夜色,高樓林立,車水馬龍,充滿了生機與活力。
他俯瞰著這座巨大的城市,仿佛在欣賞自已即將到手的戰利品。
他優雅地舉起酒杯,對著玻璃窗上自已模糊的倒影,也對著窗外整個深城,輕聲自語,聲音里帶著掌控一切的滿足:
“深城,歡迎來到閃電的時代。”
“還有......張杭,你等我卷土重來!”
......
次日,上午九點半。
江州規模最大、最豪華的攝影公司。
寬敞的影棚里,空氣都似乎被打磨過,帶著一絲清冷潔凈的氣息。
幾組巨大的柔光箱沉默矗立,將人造的天光均勻潑灑在中央那片精心布置的純白背景前。
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不易察覺的化妝品的甜香,混合著新布料的生澀味道。
張杭站在一旁,感覺自已有點格格不入,又帶著點新奇。
他身邊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李鈺和凌妃,兩個小孕婦。
沒錯,今天陪著兩個小孕婦,出來拍孕照了。
凌妃正對著落地鏡,跟身上那件設計繁復的白色蕾絲禮服較勁。
那禮服層層疊疊,優雅是真優雅,可后背那幾根細細的、綴著小珍珠的系帶,在她此刻圓潤的腰身上方顯得格外不馴服。
“張杭!張杭!”
凌妃聲音不大,卻透著股被精致布料困住的焦躁,一只手別扭地反伸到背后摸索:
“快來救命!這帶子跟我肚子有仇!怎么都系不上,勒得慌!”
張杭幾步跨到她身后。
鏡子里映出他微微俯身的專注側臉,手指靈巧地捻起那兩根滑不溜秋的絲帶。
他動作很輕,小心避開她因懷孕而格外敏感的肌膚。
“別急,妃妃。”
他聲音低沉,帶著安撫:
“這不就可以了?緊嗎?要不要再松點?”
“嗯,再松一丟丟。”
凌妃側了側頭,對著鏡子里的他彎起眼睛,那是她特有的、帶著點狡黠的甜笑。
張杭笑著點頭,手指在她背上輕輕調整。
他抬眼看向鏡子,目光越過凌妃的肩膀,落在幾步之外的李鈺身上。
李鈺早已換好了另一套簡潔的米色緞面長裙,正安靜地坐在一張寬大的化妝椅上。
她雙手輕輕交疊放在高高隆起的腹部,姿態沉靜得如同一幅古典油畫。
化妝師正用一把極細的刷子,最后一次輕掃她本就完美的眉峰。
感受到張杭的目光,李鈺抬起眼,清亮的眸子在柔光下顯得格外溫潤。
她唇角彎起一個含蓄的弧度,帶著一絲高貴的從容。
“小杭。”
李鈺的聲音不高,依舊是那般柔和的樣子:
“等下攝影師開拍,你站這里。”
她示意自已左側前方一點的位置:
“我記得婚紗照,有一個是這個角度,拍出來的效果特別好。”
“遵命,導員大人!”
張杭立刻配合地挺直了背,做了個半開玩笑的立正姿勢:
“保證完成任務,把李老師最美的鎖骨拍出來!”
李鈺被他逗笑了,輕輕搖頭,眼神里滿是無奈又甜蜜的縱容:
“貧嘴。”
影棚深處傳來腳步聲,一個穿著黑色馬甲、留著精心修剪短須的男人快步走了過來,正是今天的掌鏡攝影師。
他手里拿著測光表,眼神掃過場地和人物狀態。
“好,兩位美麗的準媽媽,還有這位幸福的爸爸。”
王風的聲音帶著職業的爽利。
但心里卻想:我草啊,我要是有兩個這么美的女人,讓我少活三十年,我都愿意!
“我們準備開始!燈光ok,背景ok,情緒......”
他目光掃過李鈺的沉靜和凌妃的雀躍:
“非常棒!我們先拍單人,再拍雙人,最后全家福!張先生。”
他朝張杭點點頭:
“麻煩你先在旁邊休息區稍等,需要你的時候我會叫。”
嘴上這么說,心里想,要是這張先生突然猝死,自已的靈魂轉移到他身上,那就爽了......
張杭依退到靠墻擺放的一排舒適沙發旁。
他的秘書張雨馨已經坐在那里,膝上攤開著一個輕薄的筆記本電腦,屏幕的光映著她專注的臉龐。
她聽到動靜,抬起頭,對著張杭露出一個了然于心的微笑。
“沒事兒笑什么笑?專心干活兒。“
張杭沒好氣兒的說了句。
張雨馨神色一僵,隨后低頭,弱弱的嘀咕一句:
“兇什么嘛。”
她繼續工作起來。
但張杭卻揚起了一絲微笑。
這丫頭和自已說話的語氣,和半年前,都不一樣了啊。
張杭看向拍攝的小孕婦們。
影棚中央的光束驟然明亮起來,如同舞臺的追光,瞬間將兩位孕婦籠罩其中。
空氣里只剩下相機快門聲和攝影師偶爾簡短的引導指令。
“好!凌妃小姐,看這里!對,眼神再放松一點,想象一下寶寶在對你笑,真美......”
凌妃站在巨大的白色背景板前,穿著那身終于被張杭馴服好的蕾絲禮服。
攝影師王風讓她嘗試一個更放松隨性的姿勢。
她低頭看了看自已圓滾滾的肚子,又看看光潔的地板,幾乎沒怎么猶豫,就一手輕輕托著腹底,另一只手扶著腰,小心翼翼地、帶著點笨拙的可愛,慢慢屈膝坐了下去。
那雙白皙的腳丫子,就這么直接盤在了身前光滑的地板上。
“哈哈,這樣行嗎?”
她仰起臉,對著鏡頭笑得毫無負擔,眼睛彎成了月牙:
“感覺像打坐!就是肚子有點擋害!”
笑聲清亮,帶著點孩子氣的得意,在安靜的影棚里蕩開。
這活潑的姿勢和笑聲,顯然與旁邊助理手中反光板營造的高級雜質感有點微妙的沖突。
不遠處的李鈺,正等待著輪到她拍攝單人照。
她依舊保持著那份優雅的坐姿,只是目光落在凌妃光著的腳和盤起的腿上時,微抿嘴唇,這個動作,應該不怎么舒服吧。
“非常好!保持住!這個互動感很棒!”
攝影師王風敏銳地捕捉到了這自然流露的瞬間,快門按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