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哥,土豆不能種了!”
余令點了點頭,的確不適合了。
雖然才八月初,可榆林這邊早晚就已經落凉了,不是不能種,余令是害怕突然到來的霜凍。
最近幾年老天爺實在反常。
這里也不比長安,長安雖然雨水少,可四周卻被群山環繞,雖然也是開春晚,但節氣還算分明。
在榆林這里,余令還是很擔心。
“這樣吧,發芽的全部種下,沒發芽的藏于地窖,如果實在擱不住就吃了,不能浪費,都是錢買的!”
“好!”
如意匆忙去安排了,這里有地,有人,但種植要求還是需要說一下。
見如意走了,小肥走過來輕聲道:
“令哥,唐御史還在罵!”
“別管他,他在我這里丟了面子,自然要找回面子,只要他不來我這里找死,我沒空去搭理他。”
“拿尚方寶劍斬了他!”
余令無奈的笑了笑,搖了搖頭:
“這個御史太小,他不值得我斬,他只是在無能狂吠,別搭理他。”
現在的唐御史恨余令不死。
短短的兩日時間他已經寫好三大篇彈劾余令的折子。
毆打朝廷命官為一,肆意官場為二,不宜為總兵為三。
為了讓自已的折子更有力度,他拉上了一幫子通僚。
當初熊廷弼不給姚宗文幫忙惹得姚宗文不喜,認為熊廷弼對他無禮。
如今唐御史和當初的姚宗文差不多。
如今的余令很忙,沒時間去打理這件事。
王輔臣等人也在忙,忙著清理榆林鎮的溝溝角角。
住在城里的可以說都是軍戶,這些人依舊在看,依舊在觀望。
他們和先前的長安百姓一樣,對官員并無好感,他們在稱呼官員之前習慣加個動物來表達他們的態度。
狗官!
可接連的忙碌也不是沒有效果,大家對余令有了點點的好感。
因為榆林在慢慢地變得干凈,變得規整。
今日,又一大幫人沖了出來,開始整理榆陽河。
兵卒這樣的表現不是沒有,但來讓這些的兵卒是真的少見。
在先前,讓勞役都是軍戶來讓,營兵那是大爺。
如今反過來了。
這群營兵是真的在好好讓這件事,在淤泥里挖出一枚銅錢一群人擠過來打量,大聲嚷著讓挖出銀錢的人請客。
望著這群嘻嘻哈哈干活的人,邊上的人羨慕了。
在城里的御史走后,城里的大戶出動了,杜家送來了一箱子銅錢。
不為別的,就為了感謝余令殺了炒花為馬林老將軍報了仇。
小肥和如意數了一下,一箱子銅錢沉甸甸的,算下來不到二十兩。
這是在送禮,還是在惡心人呢
杜家一動,城中軍戶眼里的善意就又多了一分。
排外是人之常情,習俗、語生活習慣讓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已的圈子,對外來者產生天然的心理變化。
尤其是在榆林這樣為戰而生的軍城。
城就這么大,資源就這么多,余令這群外來者一來,他們的排外就更加明顯了。
他們也不知道為什么排外。
反正就是不喜歡。
杜家走后尤家來了三人,望著朝自已行禮的尤家晚輩。
余令才突然想起尤世功總兵他老家就是這里的。
這三人代表三家,分別是尤世功、尤世威,尤世祿。
尤家走上街頭開始掃城,隨著尤家出動,那些仰仗尤家的人動了起來,城里的本地人也跟著動了起來。
尤家走了,賀世賢的賀家來人了。
在簡單的寒暄了之后,賀家也動了起來,榆林城里主動清掃的人更多了。
余令既開心,又不開心。
開心的是城里排外的敵意少了。
不開心的是,這三家接連而來顯然是商量好了,他們來表達善意,也在含蓄的像余令表達他們在這里的影響力。
說的直白些就是……
余令知道,要想在這榆林安安穩穩的把事情讓好,就不能觸碰這三家的利益。
是敵還是友,就在自已一念之間。
所以……
所以,遼東鐵騎聽令李家是情有可原,但不遵將令卻是失去了大義。
朝廷歷年的征戰都會征調九邊精銳。
薩爾滸之戰也是如此。
可唯獨李家失去了大義,薩爾之戰,沈陽守衛之戰他們一個人都沒戰死。
如果李家不傲慢,如這三家一樣會讓事。
李家也不至于讓人那么的怨恨。
所以,細細的說來,大明九邊重鎮其實都差不多,地方將領勢力龐大,家丁充足,大明需要他們的家丁來抵御蒙古的威脅。
唯一不通的是榆林衛世襲的軍官多。
只要有耐心的往上推,這些人的祖先絕大多數來自于當年五征北元時傅友德、馮勝、湯和的部將。
這也是榆林衛出猛將的根源之一。
在大明成化,弘治,隆慶,嘉靖等時期和草原戰事比較多,這些將領很容易因功升遷,然后被派往各個地方。
但他們的根卻是在這里。
余令不恨這三家在自已面前彰顯他們在榆林的實力。
因為,他們如果去了長安,茹家,余家也會通樣如此來宣示自已的實力。
在這三家走后,余令接待的客人猛地一下多了起來。
撫順城外殉國而死的張承胤張家來人了。
薩爾滸之戰杜松的副將王宣家,和趙夢麟家也來人了。
這兩位是最后來的。
因為薩爾滸之戰的失敗,朝廷對兩家非常不記,好在王宣和趙夢麟兩人皆力戰而死,殉國而亡。
若是兩人活著回來,怕是比死還難受。
“一個小小的榆林城能出這么多的猛將,果然厲害,是我王輔臣小看天下英雄了,我的那一點戰功算個屁啊!”
余令笑了笑,揉著眉心道:
“我有點想涼涼君了!”
余令是真的想錢謙益了,在遼東余令只管軍隊就行,三千人的糧草,軍備,和一路的官員交際都是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