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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的那一日
那時候他要帶更多的蜀錦,來感謝余家對秦、馬兩家的情義。
這一次的二百匹,他覺得有點少,有點拿不出手。
馬全走了,剩下的人走不了,他們要背土豆,還得有路上吃的干糧。
余家做的鍋盔還不夠這些人吃,他們還得等幾天。
老爹用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汗,望著東邊喃喃道:
“娃應該到山西地界了吧!”
……
在山西地界,一輛破舊的馬車,三四個人正朝著長安走來。
李輔臣搓了搓自己的頭發,然后聞了聞自己的手,發現真的沒有焦糊的味道后他咧著嘴開心的笑了。
可一想到去年年底,他還是忍不住心底發寒。
自從望著余令騎著馬離開后,后面的大火就隨著風撲了過來。
無數的人開始大喊,無數的人開始奔逃。
當濃煙越升越高,如雷鳴般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互市是一個盛大的節日,幾百里外的部族都會趕著馬牛羊來這里交易。
到了這里后他們會把這些牲畜寄養在馬場里。
寄養是需要費用的。
這些部族需要繳納費用給孛兒只斤家族,這是孛兒只斤家族的收入之一。
恰好,年底的互市又是一年來最大的交易,牛羊無數,戰馬無數。
牲畜害怕大火是天性。
當牧場的大火升起,這些被人馴養的牲口就會來找人。
大火沒來,戰馬卻來了,無數的帳篷倒下,無數人被牲畜踩死。
僥幸不死的人以為災難即將過去。
可迎接他們的是那席卷大地的濃煙和烈火。
李輔臣看的很清楚,火明明還沒燒到,可有些人卻跑著跑著就倒了。
倒了,火來了,人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大火過后,蜷縮的尸體一個挨著一個,他們死死抓著自己的脖子,像是自己把自己掐死了一樣。
那種形容不上來的怪異味道經久不散。
野狼在荒野咆哮,天空上是遮天蔽日的黑鳥在徘徊。
這一幕對李輔臣的沖擊太大了,二月初到家后時常從夢里驚醒,三月初就病了。
等到四月天暖了,陽氣起來了,身子才慢慢緩過來。
什么死了兩千多人,那是不算馬奴死的人數,加上馬奴,最少三千人
緩過來的李輔臣一直在想為什么會起火。
可惜他根本想不明白。
但他卻始終覺得這場火就是余令放的,但他也想不通余令放火的理由。
可若不是余令放的,為什么他會讓自己快跑。
他的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在回蕩,這場火就是余令放的,一定是他。
這個秘密埋在李輔臣的心里,同時也讓他興奮不已。
慕強是他這個年紀的特點,李輔臣覺得比他大不了多少的余令……
就是他心目中的強者。
一想到再有幾日他能見到余令他就興奮不已。
他覺得,通過在牌桌上磨煉出來的一雙眼睛,他一定能發現蛛絲馬跡。
如果真是余令做的,今后自己就改頭換面跟著余令混,法子他都想好了。
只要余令同意,他要趁著這次機會假死脫身。
這輩子不能給人當狗了。
李輔臣跟著商隊管事幾人到了風陵渡,過了風陵渡就進了長安地界。
李輔臣認為在這么大的長安找一個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當他隨便找了幾個路人問余令住在哪里的時候。
這些人都不約而同地把手指向了大雁塔方向。
臨近大雁塔,長安的氣象也越來越清晰,望著不遠處的水渠有一個半大小子在洗澡,李輔臣忍不住吸了口涼氣。
這個天,洗冷水澡?
“喂,那漢子,余令余家怎么走?”
肖五抬起了頭:“我是狗么,沒有名字么?”
李輔臣深吸一口氣,都說長安人脾氣怪,這果然怪。
“那你叫什么?”
“肖五爺!”
“啥?爺?”
“對,我叫肖五爺。”
李輔臣細細的打量了肖五一眼,望著他的眉眼,心里的不愉快散去:
“肖五爺,余家怎么走?”
“喏,你眼前就是!”
李輔臣帶著疑惑朝著不遠處的一處大宅子走去。
肖五疑惑了看了這幾人一眼,低著頭繼續搓洗,一邊洗,一邊忍不住嘟囔道
“我這是病了么,這里怎么會長毛呢?前幾年跟吳秀忠一起洗,他那里就沒沒毛,這是啥~~”
李輔臣敲響了門,他以為開門的人是門房。
結果開門的是一女人,穿甲拿刀,身背長弓,渾身帶著煞氣。
“找誰?”
李輔臣哆嗦道:“找找小余大人”
側門開了,李輔臣等人卻不敢進了,門后面全是人,個個拿刀,個個望著都帶著攝人的煞氣。
“請進!”
李輔臣深吸一口氣,進入了余家,然后再次深吸一口氣,院子里晾曬的蜀錦如天邊的彩云。
“娃啊,你找誰?”
望著一個胖乎乎的員外走來,李輔臣等人長長吐了一口氣,總算出來了一個看著不嚇人的了。
“老朽晉中常府常山,貿然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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