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曹村小學就在大隊部旁邊,離寨子不過三四里路。
天已亮了,張學文和李萱出了寨子,結伴朝學校走去。
“萱子姐,你今天抹了啥油?咋這么香?和往常的不一樣...”
張學文吸著鼻子問道。
“瘦狗鼻子尖!”
李萱瞥了一眼張學文,抿嘴笑道:“這是我姐給我帶來的雪花膏,是簸箕溝最好的,青湖鄉供銷社里都沒有呢!”
“哦...”
張學文低頭走著,摸了摸鼻子說道:“萱子姐,你上次說,英子姐在簸箕溝看磅秤清閑得很,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啦!”李萱得意說道,“我姐來信說,她坐在辦公室里,看著煤車上了磅秤,記下數字,開個票就完事了,和公家人上班一樣!”
“是嗎?干爹咋這么快就給英子姐找了個這么好的工作?”張學文又問。
“也是我姐的運氣好!”
李萱說道:“那個縣長的丫頭麻纏勝利哥,我姐想成全他們,就給我爹說想出去找個活干,我爹問了一下他們郵電所的邱所長,剛好邱所長的兄弟在簸箕溝煤礦上,就介紹我姐過去當磅秤員了。”
“英子姐的運氣還真是好呀!”張學文笑道,“這個煤礦是國營的還是私人的?大不大?”
“當然是私人的了,國營煤礦咋能輕易進去呢?”李萱又白了一眼張學文,“不過,我姐在信里說,他們那個金輝煤礦可大了,好幾個山頭呢!”
“金輝煤礦...”
張學文眼睛里閃過一絲狡黠,又不動聲色說道:“我爹和三哥干活的那個煤礦也大得很,叫隆盛煤礦,轟隆隆的隆,盛大的盛,不知道英子姐這個金輝煤礦是哪兩個字?”
“還能是啥復雜的字?就是金子的金,光輝的輝...”
李萱下意識地回答,忽然意識到了什么,趕緊用手捂住了嘴,轉頭狐疑地盯著張學文:“好啊,你這小鬼頭,居然敢套我的話?”
“我哪里套你的話了?我就是隨口問問嘛!”
張學文眨巴著眼睛,一臉無辜。
“你肯定沒憋好屁!”
李萱瞪著張學文說道:“我不管你套沒套我的話,反正不許給你們家里人說我姐在金輝煤礦,不然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放心,我保證給誰都不說!”張學文一臉鄭重,信誓旦旦。
“那就拉鉤!”
李萱伸出了蔥管一樣白皙的小手指。
“拉鉤就拉鉤!”
張學文也伸出小指,和李萱的小指拉在一起,兩個人一起說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喲呵!你們干啥呢?干姐干弟定親呢嗎?”
“張學文和他的小媳婦拉鉤定親啦!”
“哈哈哈!羞死人了,他們兩個真是不要臉!”
后面傳來一陣哄笑。
張學文和李萱轉頭,就見他們的同班同學李明,帶著一幫男娃子在起哄。
十二三歲的少年,懵懵懂懂地知道了男女情愛,看到少男少女有親昵的動作,就起哄玩鬧。
在八十年代的西北農村,男孩子和女孩子很少在一起玩,張學文和李萱是干姐弟,所以才結伴上學,因此經常被娃娃們取笑,說李萱是張學文的小媳婦。
以前有混世魔王張衛東在,娃娃們輕易也不敢開張學文和李萱的玩笑,可現在張衛東去了簸箕溝,李明他們就肆無忌憚地胡說八道。
張學文倒不在乎人說,有時候別人罵他幾句他也不在乎。
可李明他們今天當眾羞辱李萱,突破了張學文的底線,絕不能忍!
張學文熱血上涌,一個箭步上前,揪住了李明的衣領,冷聲叫道:“你娃子剛才放了個啥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