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臂彎起初有些僵硬,似乎不適應這過于輕盈又過于沉重的分量。
說來也奇怪,當小念安落入那個帶著冷冽氣息的懷抱時,哭聲竟奇跡般地小了下去。
她抽噎著,小小的腦袋在他胸口蹭了蹭,仿佛找到了一種熟悉的安全感。
小念安最終哼哼了幾聲,便漸漸止住了哭泣,只剩下委屈的細小嗚咽。
傅程宴低頭,看著懷中這張酷似自己的小臉,那雙酷似他的眉眼此刻濕漉漉的,長睫上還掛著淚珠。
一種異常柔軟的情緒,如同初春破冰的溪流,悄無聲息地浸潤過他荒蕪的心田。
他下意識地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小家伙靠得更舒服些,指腹極其輕柔地拂過她柔嫩的臉頰,拭去那點濕意。
沈書欣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心情復雜得如同打翻的五味瓶。
念安也知道,那是她的爸爸吧。
傅程宴抬起頭,目光與沈書欣復雜難辨的視線在空中相遇。
他看到她眼底未來得及完全收起的擔憂,以及那后面更深沉的,他無法解讀的痛楚。
他抱著孩子,向她走近兩步。
“她……”他開口,聲音比剛才緩和了些許,卻依舊帶著疏離,“不哭了。”
沈書欣垂下眼睫,掩去眸中情緒,伸手想要接過孩子:“給我吧,不打擾傅總了。”
然而,在她指尖即將觸碰到時,小念安卻像是有所感應,小嘴一撇,又發出細弱的哼唧,小腦袋更緊地往傅程宴懷里鉆了鉆。
傅程宴的手臂微微收緊,沒有松手。
“看來……”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平靜,“她暫時不想離開。”
沈書欣猛地抬眼,撞進他深邃卻空洞的眼眸里。
那里面沒有挑釁,沒有得意,只有一片她無法融入的漠然。
一股尖銳的疼痛猝不及防地刺穿心臟。
他輕而易舉地做到了讓女兒安心。
而他,似乎不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挺直脊背,將所有翻涌的情緒死死壓回心底,再抬眼時,已是一片沉寂的冰湖。
“既然傅總這么有辦法,那念安就麻煩您多抱一會兒。”她語氣平淡,甚至帶著一絲客套的疏離,“我累了,需要休息。”
說完,她不再看他們父女,徑直轉身,走回臥室,輕輕關上了房門。
她將那幅讓人心緒難平的畫面,徹底拋在腦后。
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沈書欣才允許自己流露出片刻的脆弱。
她閉上眼,淚水無聲滑落。
這樣的情況,還要持續多久呢?
沈書欣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看不見未來。
門外,傅程宴抱著終于安靜下來,甚至開始打起了小哈欠的女兒,站在原地。
懷里的小生命柔軟而溫暖,帶著淡淡的奶香,奇異地撫平了他心頭的些許煩躁。
可聽著身后那一聲輕微的關門聲,看著那扇將他拒之門外的房門,心里那股沉甸甸的感覺又涌上來。
他低頭,看著女兒恬靜的睡顏,眉頭微蹙。
這個孩子,也應該和他一起。
但沈書欣勢必不會答應他帶走孩子,傅程宴也不愿意讓母親和孩子分開。
那唯一的辦法,就是將沈書欣一起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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