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珺回到房間時,蘭珠兒正趴在桌上抽噎,肩膀一聳一聳的,看著倒真有幾分可憐。
他站在她身后,眉頭依舊沒松開,卻放緩了語氣:“別鬧了。”
蘭珠兒沒理他,哭聲反而更大了些。
謝玉珺走近幾步,在她對面坐下,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了敲。
他本就不善辭,尤其對著這樣哭鬧的女子,更是手足無措。
“到了冀州……”他頓了頓,“我知道你喜歡那些珠釵首飾,到了地方,我給你買,挑最好的買。”
蘭珠兒還是沒抬頭,只是抽噎聲小了些。
誰稀罕你的破首飾!
謝玉珺又道:“咱們成婚,算起來也沒幾日,第二天就跟著趕路,確實委屈你了。”
他說這話時,語氣里帶著幾分坦誠的歉意,沒有半分敷衍。
“要是覺得悶,等今晚歇下的這鎮子安穩,我帶你出去走走,看看夜景。”
這話倒是讓蘭珠兒動作一頓。
她慢慢抬起頭,眼睛紅腫得像核桃,望著謝玉珺那張沒什么表情的臉,心里的委屈突然翻涌得更厲害。
她本不是在京城長大的。
當年蘭家被貶外放,日子過得比現在還不如,好不容易熬到回京,她滿心以為能嫁給表哥戰帝驍,就算做不了正妃,側妃也能得些體面。
可父親偏說謝家雖遭流放,根基仍在,硬把她塞給了謝玉珺這個她連面都沒見過幾次的人。
如今跟著一路顛簸,吃不好住不好,嫁給誰不好,偏偏是這樣一個木訥的軍人,連句軟話都不會說。
可這些委屈,她對著謝玉珺又沒法真的發泄。
畢竟是自己父親求著聯姻,謝玉珺從頭到尾也沒強迫過她。
一肚子話堵在喉嚨口,最后只化作更兇的抽泣。
謝玉珺看著她又哭起來,眉頭擰得更緊,只覺得頭都大了。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發現自己實在沒什么安慰人的話能說,索性站起身:“你先歇著,我在外面守著,有事叫我。”
說完,便轉身出了房門,在門口的石階上坐下,望著客棧院子里昏黃的燈籠出神。
沒過多久,謝玉珩走了過來,在他身邊坐下,遞過一壺水。
“大哥。”謝玉珺接過水,聲音有些悶。
謝玉珩看著他疲憊的側臉,嘆了口氣:“是我連累了你。”
謝玉珺抬眼看他:“大哥說這話干什么,都是一家人。”
“若不是為了救我,父親不會求著蘭家聯姻,你也不必娶一個不喜歡的女子,受這份委屈。”謝玉珩語氣里滿是愧疚,“蘭珠兒雖是女子,性子嬌縱了些,但心思不壞,只是……心里的坎過不去。”
謝玉珺沉默著喝了口水,沒說話。他知道大哥說的是實話,可事已至此,再說這些也無益。
謝玉珩拍了拍他的肩膀:“委屈你了,等到了荊州,一切安定下來,會好的。”
謝玉珺點了點頭,望著遠處黑沉沉的夜色,輕輕“嗯”了一聲。
夜風帶著涼意,吹得燈籠輕輕搖晃,也吹得人心頭那點煩躁,慢慢淡了些。
他看著是個粗人,但心思極為細膩。
論長相,謝家也沒有丑的男人,只不過謝玉珺喜歡鉆研武,又愛戶外運動,經常一個人去深山老林歷練,獨居,鍛煉自己的體魄和意志力。
皮膚曬黑了,真個人也比較粗獷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