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棠站著,宋芷云坐著,俯視的眼神帶了幾分嘲諷。
心里想的話自然不能說出口,晚棠秉持著長輩的姿態,語重心長道:“叫各位看笑話了,云兒如此目無尊長、沒規沒矩,是我沒有幫侯爺管教好她,回府后再好生教導。”
云兒?
管教?
所有人都神色古怪地看向宋芷云。
曾經高高在上的景陽伯府二姑娘,如今竟然被她昔日的丫鬟壓了一頭!
宋氏一族如今沒有撐得起來的,全都在走下坡路。原本不少人也沒把晚棠這個丫鬟出身的姨娘放在眼里,眼下看她高高在上,舉手投足比宋芷云還像貴女,誰都不敢再輕視。
宋芷云察覺到眾人的視線,最多的便是幸災樂禍。
她又羞又怒,扯扯身邊同父同母的胞姐,以眼神求救:你還不為我說幾句!
豈料胞姐半晌才遲鈍地回神,事不關己般勸道:“你消停些吧,她說得也沒錯,你如今怎得如此沒規矩了?”
不遠處的萬氏痛快地笑出聲來,當即為自己找補顏面:“你們都看到了,如今連二姑娘也要看她臉色,我暫時交出掌家權也是理所應當。”
那些先前還笑話她沒本事的女眷,這會兒都理解地點點頭。
宋芷云氣得簡直要吐血!
晚棠沒注意這邊的小動靜,她依舊站在上座,微笑著看向宋六郎:“恭喜六郎受封世子,聽說世子文采斐然,祝愿世子前程似錦、鵬程萬里。”
女眷們都看向小小少年郎,眼底多有輕蔑,但沒人敢還嘴。
六郎紅著臉受下晚棠的祝福,朝她作了一揖,又緊張地說了幾句客套話,這才前往男席。
晚棠這才端莊落座。
上座!
看到眾人不服卻又不敢說什么的憋屈樣,晚棠心底說不出的暢快!
這等家宴規矩重,原本上座之人落了座,其他人才可依照尊卑一一坐下去。但晚棠來得晚,自然沒計較這一點。
丫鬟們端來盥洗盆,晚棠率先凈手。
一系列流程,所有人都以她馬首是瞻,處處都要緊著她先開始。
這是對上座之人應有的禮數。
原本一切井然有序,在座之人即便有輕視晚棠的,也都看在武安侯的份上不敢放肆。偏生所有人都先等著晚棠先執箸時,一雙筷子卻先一步被執起,還旁若無人地夾菜。
所有人都詫異地看過去。
是氣鼓鼓的宋芷云,她甚至挑釁地看向晚棠:“我有腿傷,餓不得。姨娘自己來晚了,不會怪我吧?”
“各位再次見笑了,孩子不懂事,不是在故意找茬。云兒許是受了傷的緣故,近來在武安侯府吃得很多,一頓兩斤不在話下。”
晚棠四兩撥千斤,慈愛地看向宋芷云,壓根不把她的挑釁放在眼里。
晚棠以前在景陽伯府是受欺負的一個,又沒什么仇人,可是被宋芷云母女磋磨的姨娘丫鬟們可就多了。對付宋芷云,哪里需要她這個長輩親自動手。
果不其然,幾個姨娘先后笑出聲來。
“沒想到二姑娘這么能吃,活像是伯府餓過她一般。”
“兩斤啊?我院里的小犬都吃不了這么多。”
“二姑娘若是吃不下兩斤,便是在故意挑釁馮姨娘吧?這般目無尊長,得請武安侯親自教訓,她才能長記性。”
宋芷云的挑釁凝在臉上,氣得嘴唇都在抖:“我、我何時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