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讓紫璃墊了靠墊。慕兒又端了一盤水果過來。
“您愛吃梨,這個蜜梨好甜,我來削!”
“我來!我來!”紫璃搶著說。
“那,我來換帕子!”慕兒就去換老爺額上的帕子。
老爺左看右看,一對花一般的姑娘,誠誠懇懇的侍候著自己,繞在他身邊,跑來跑去,嘴里你一句,我一句,有問有答的。他竟有一種不真實的幸福感。他凝視二人,越看越迷糊,越看越困惑。
“你們兩個,到底是從哪兒來的?”他忽然問。
慕兒和紫璃雙雙一怔。
“爹爹,您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慕兒有點驚惶。
紫璃停止削梨,盈盈大眼,驚疑的看著老爺。
“不要怕!”老爺溫柔極了。“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很感謝上蒼,把你們兩個,賜給了我!我覺得好幸福,好溫馨。這種感覺,是我一生都沒有感覺過的!我真的非常非常珍惜!”
紫璃和慕兒,雙雙震動著。
藥熬好了。慕兒和紫璃,就端著藥碗,要喂老爺吃藥,一個拼命吹,一個拿著湯匙喂。老爺看這兩個丫頭,把自己當成小孩一樣,不禁失笑,伸手去拿碗,說:“你們不要把我當成害了重病,好不好,我自己來!”
紫璃微笑,吹氣如蘭:“老爺,有事丫頭服其勞!您就讓我們侍候侍候吧!您有幸福的感覺,我們也有啊!何不讓這種感覺多延續一下?”
老爺眩惑了,看著紫璃,默然不語。便由著她們兩個,喂湯喂藥。
沒多久,老爺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夜色已深,慕兒早就支持不住,靠在一張椅子里,也睡著了。
只有紫璃,仍然清醒得很。看著熟睡的老爺,她思潮起伏,激動不已。這就像她的親爹啊!是她夢寐以求的情景啊!這個“爹”,離她那么近,對她那么好,她卻不能喊一聲爹!她凝視老爺,把老爺的被拉拉嚴,伸手撫摸老爺的額,發現老爺在出汗,就掏出手帕,細心的拭去老爺額上的汗珠。
老爺在作夢。夢里,夢到自己的女兒進宮選秀,這正是他最害怕的。
老爺不安的蠕動著身子,紫璃忙碌的手,不住拭去他額上的汗,不住換帕子。
夢里的老爺,看著夢里的慕兒。慕兒在說:“我,不要離開父親,我不要嘛~”
老爺囈語,模糊不清。
紫璃有點著急,雙手更加忙碌的為他拭汗,為他冷敷。
老爺仍然在作夢,夢里的雨慕兒在說:“記住幾句話:‘我,慕兒,永永遠遠都愛著爹爹!”
夢中的慕兒幽幽怨怨,轉身而去。老爺驚喊而醒:“慕兒!慕兒!”
老爺陡然坐起身子!”接觸到紫璃驚怔的雙眸。迷糊中,紫璃和慕兒,疊而為一。
老爺一伸手,緊緊握住了紫璃正為他拭汗的手。
兩人瞠然對視,紫璃聽到老爺喊著母慕兒,陷入極大的震撼中。。心里有點委屈,心里想的都是,千樰慕兒,你先是搶走了我的愛人,后是搶走了我本要得到的父愛
“我作夢了,是不是?”老爺怔忡的問。
紫璃點點頭,顫聲的答:“您在叫‘慕兒”!”
老爺一眨也不眨的凝視紫璃。
老爺驚看紫璃,一肚子疑惑,卻不知哪兒不對勁。正要再仔細盤問,熟睡的慕兒忽然從椅子上滾落地。嘴里在說夢話:“小賊!看你往哪里跑?你給我滾回來……”,這一摔,就摔醒了,坐在地上發楞:“我在哪里?”
紫璃急忙奔過去,把她扶起來。
“怎么回事?睡著了還會滾到地上來?作夢都在跟人打架嗎?”
慕兒看到老爺,這才一個驚跳,站起身,跑到老爺面前問:“老爺,你好一點沒有?我怎么睡著了呢?就伸手摸摸老爺的前額,喜悅的喊:“你不燒了!”
紫璃看著老爺,笑著說:“老爺,你到床上好好的躺一躺吧!燒已空完全退了,也不出汗了,我想,再休息兩天,就可以上路了!”
老爺看著面前的一對壁人,神思恍惚。慕兒伸手去扶老爺:“我們扶你到床上去!”
老爺起身,慕兒和紫璃,一邊一個扶著他。
“你們把我當成什么了!”老爺說。
“把你當成‘爹’啊!”慕兒答。
“傻孩子,我本來就是你爹。”
紫璃就看著老爺,大膽接口:“是啊!我知道沒有資格,但是,我好想跟慕兒說同樣一句話!””
老爺休息了兩天,身體就康復了。車車馬馬,大家又上了路。
這天,大家到了一個村莊,正好趕上“趕集”的日子,廣場上,熱鬧得不得了。各種日用商品、布匹、牲口、雜貨應有盡有,小販們此起彼落的叫賣著。各種小吃攤子,賣糖葫蘆的,捏泥人的,賣餛飩的,賣煎餅的……也應有盡有。
老爺等一行人走了過來。老爺看到國泰民安,大家有的賣,有的買,熱鬧非凡,心里覺得頗為安慰。東看看,西看看,什么都好奇。
忽然,大家看到了個年約十七、八歲,長得相當標致,渾身鎬素的姑娘,跪在一張白紙前。許多群眾,圍在前面觀看。慕兒和紫璃,已經擠了進去。紫璃看著那張紙,紙上寫著:“賣身葬父”。紫璃不禁念著內容:“小女子采蓮,要赴京尋親,經過此地,不料老父病重,所有盤纏,全部用盡,老父仍然撒手西去。采蓮舉目無親,身無分文,只得賣身葬父。如有仁人君子,慷慨解囊,安葬老父。采蓮愿終身為奴,以為報答!”
慕兒站在采蓮前面,看著那張狀子,拉了拉紫璃,悄悄低問:“這個畫面,有沒有一點熟悉?你看那個采蓮,會不會是個騙子?”
紫璃也低聲說:“如果是,你要怎樣?如果不是,你又怎樣?”
慕兒嘻嘻一笑,低聲說:“如果是真的‘賣身葬父’,我當然要給錢呀,總不能讓她把自己賣了。如果是假的,我當然更得給錢了,因為是‘同行”嘛!”
兩人正低聲議論,忽然一陣喧囂,來了幾個面目猙獰、服裝不整的惡霸。其中一個,長得又粗又壯,滿臉橫肉,滿嘴酒氣,一竄就竄到采蓮面前,伸手一把拉起了她。大吼著說:“賣什么身?老子昨兒個就給了你錢,已經把你買了!你是我的人了,怎么還跑到這兒來賣身?跟我走!”
采蓮死命抵擋,哀聲大叫:“不是不是!我沒有拿你的錢!我一毛錢也沒有拿,我爹還躺在廟里,沒有下葬呀!我不跟你去,我不是你的人,我寧愿死,也不要賣給你……我不要!”
“混蛋!”那惡霸“啪”的一聲,就給了采蓮一個耳光:“你不賣給我,我也買定了你!”
其他惡霸,就喊聲震天的嚷著:“是啊!是啊!我們都看見的,你收了張家少爺的錢,還想賴!把她拖走,別跟她客氣……”
慕兒怎么受得了這個,身子一竄,飛身出去了。
“呔!放下那位姑娘!”
那惡霸出口就罵。
“放你娘的狗臭屁!”
惡霸話才說完,“啪”的一聲,居然臉上挨了一個大耳光。定睛一看,辰羽不知道怎么就飛身過來,滿臉怒容的站在他面前,疾厲色的大罵:“嘴里這樣不干不凈,分明就是一個流氓!人家姑娘已經走投無路,你們居然趁火打劫,太可惡了!”就大吼一一聲:“放下那位姑娘!”
那惡霸勃然大怒。
“那里來的王八蛋,敢在本人頭上動土!”說著,揮手就打。
其他惡霸一見,全部聚攏,揮拳踢腳,大打出手。慕兒嘴里喊叫連連,對著那群惡霸亂打一氣:“看掌!看刀!看我的連環踢!小賊!別跑……”
管家了口大氣,無奈的喊:“你們幾個!照顧著他們!”
幾個小斯早已飛進場中去了,一場惡斗,就此開始。那群惡霸怎么經得起小斯等三人聯手,沒有幾下,已經哼哼唉唉,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都趴下了。
慕兒拍拍手,揮揮衣袖,好生得意。
“過癮!過癮!”對地下的惡霸們喊:“還有誰不服氣?再來打!”
一個惡霸躺在地上哼哼,對慕兒恨恨的說:“你打你老子,當心我跟你算帳……”
一句后沒有說完,管家喘起一塊泥團,不偏不倚的射進惡霸的嘴里。大聲問:“還有誰要說話?”
惡霸們沒存一個敢說話了。
管家就急忙說:“我們走吧!這樣一路打打鬧鬧,恐怕太招搖了!慕兒,你也得收斂一點!”
“那可沒辦法,路見不平,總得拔刀相助啊!”慕兒說。
“好了!打完了,大家走吧!”老爺說。
大家便往前走去。走了一段,辰羽一回頭,發現采蓮癡癡的跟在后面。
“等一下!我們只顧得打架,把她給疏忽了!”就停步,看著采蓮:“你爹在哪兒?”
采蓮看著辰羽,眼中閃著崇拜與感激,走過來。倒身就拜。
“我爹就停放在那邊的一間破廟里!”指了指遠處的山邊。
辰羽掏出一錠銀子,交給采蓮。
“快去葬了你爹,剩下的錢,用來進京,找你的親人吧!”
采蓮收了銀錠子,淚,流下來,對辰羽磕了一個頭。
“少爺,那…我是你的人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要買你,只是要幫你!你快去葬你爹吧!”辰羽揮揮手。
“可是…可是……我怎么辦呢?那些人,我很怕啊!他們一直纏著我,一直欺負我……”采蓮抽抽噎噎的說。
“恐怕這樣不行,那幾個惡霸還會找她麻煩的!等下爹沒葬成,說不定連銀子都給人搶了去!”管家說。
“是啊!你們要幫人家忙,就干脆幫到底!要不然,我們走了,她還是羊入虎口!”太傅也點頭。
“怎么幫到底?難道還要幫她葬父嗎?”管家問。
慕兒豪氣的一摔頭:“好吧!就幫她葬父吧!”
管家搖頭。小斯和幾位大人都搖頭。只有老爺,一笑說道:“看樣子,我們又得找個客棧,住上一晚!”
采蓮的爹入了土。幫忙已經幫完了。
大家繼續行程,行行復行行。
大隊人馬,走了好大一段路,辰羽一回頭,忽然發現后面有個人,跌跌沖沖,蹣蹣珊珊的追著隊伍。辰羽定睛一看,竟是采蓮!永琪不禁一怔,一拉馬韁,奔到采蓮面前,問:“采蓮,你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說清楚了嗎?你應該繼續上路,到北京去找你的親人,不要再跟著我們了!”
采蓮可憐兮兮的看著永琪:“可是……我是你的人了!你買了我!”
“不是!不是!我沒有買你,只是幫你!我家里丫頭一大堆,真的不需要人,你別跟來了,回頭走吧!”
采蓮低頭不語。
辰羽一看,才發現采蓮穿著一雙鞋底早已磨破的鞋子。由于追車追馬,腳趾都已走破,正在流血。辰羽抽了一口冷氣,無奈而同情,說:“算了,先到我馬背上來,我們到了前面一站,我再來安排你怎么去北京!”
辰羽便伸手一撈,把采蓮撈上馬背。采蓮又驚又喜,坐在辰羽前面,兩人回到隊伍里,管家吃了一驚,問:“你怎么把她帶來了?”
“到前面一站再說!”
慕兒坐在馬車里,一直伸頭望著窗外,這一幕,就全體落在慕兒眼里。
到了下一站,辰羽發現,跟采蓮說不清楚了。那個姑娘,一直睜著一對淚汪汪的大眼睛,癡癡的看著他,一副“抵死相從”的樣子。無論辰羽跟她說什么,她都是一廂情愿的,低低的,固執的說:“我是你的人了,你已經買了我,我不會吃多少糧食,我要侍候你!”
辰羽忍耐的解釋:“我跟你說,我真的不能帶著你走!我們是出來辦事的,帶著你非常不方便!到了這兒,你就自己管自己了!”掏出錢袋:“喂,這都給你!拿去買雙鞋,買些衣服,雇一輛車,自己去北京,或者回你的家鄉去,知道嗎?”
慕兒走了過來,沒好氣的插口:“少爺,我看你就把人家帶著吧!最起碼,在路上騎個馬,有人說說笑笑,也解個悶!”
管家聽出慕兒的醋意,便恐天下不亂的笑著接口:“是啊!一路上,我看你跟采蓮姑娘談得挺投機,人家現在無家可歸,你就好人做到底吧!”
大家這樣一說,采蓮更是對著辰羽,一個勁兒的拜拜。
“我不會給您找麻煩,我什么事都為您做!請你不要打發我走!”
辰羽好無奈,好不忍,回頭看紫璃,求救的看紫璃,說:“你給她找雙鞋!她的腳磨破了,所以不能走路,我才帶她騎馬!”
辰羽這句話,原是向慕兒解釋,為什么會并騎一馬,誰知,慕兒聽了更怒,一扭身,就走掉了。紫璃趕緊給辰羽使眼色。辰羽才急忙追去。
慕兒跑到一座小橋上,氣呼呼的東張西望。
辰羽急急奔來。問:“你在生我的氣嗎?”
“奇怪,誰說我生氣?”慕兒不看他,調頭去看另一邊。
“那……你在這兒干什么?”
“看風景!”慕兒說得好大聲。
辰羽一怔。
“等會兒老爺一定會到處找你,你不進去侍候著,跑到這兒來看風景?”
慕兒更大聲了:“老爺要人侍候,你不是已經買了一個丫頭了,叫她去侍候!難道我是生來的奴才命,就該給你們喊來喊去,做這做那!你又沒給我錢,沒買了我!我干什么一天到晚等在那兒,等你們差遣!”
辰羽畢竟當慣了少爺,那里被人這樣沖撞過,一時間,聲音也大了起來:“你真是莫名其妙!那個采蓮,是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你要管人家的閑事,幫人打架,幫人家葬父!現在,你生什么氣?難道她的腳流著血,一跛一跛的跟在我們后面追車迫馬,我們就該視而不見嗎?你的同情心就那么一點點?我還以為你真的是女俠客呢!”
慕兒一聽,怒不可遏:“我不是女俠客,好不好?我從來就沒說過我是什么女俠客!你受不了人家追車追馬,受不了人家的腳流血,你還不去照顧她,跑到這兒來干什么,你走!你走!”
“你這個樣子,我會以為你在吃醋!”辰羽盯著她看。
慕兒勃然大怒,頓時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大喊:“作你的春秋大夢!你以為你是‘少爺’,每個人都會追在你后面,苦苦哀求你收留?你把我看得那么扁,讓我告訴你,你在我心里根本不是什么!”
辰羽一震,倒退一步,氣得臉色雪白。
“你是一個蠻不講理、沒有原則、沒有感覺、沒有思想的女人,算我白白認識了你!”
這幾句話未免說得太重了,慕兒眼圈一紅,跺腳大喊:“你滾!我再也不要理你!我沒思想,沒深度,沒學問……可我也沒招惹過你!你走!你也不要再來招惹我……”
“我可沒說你沒深度,沒學問……”
“你說了!你說了!你就是這個意思!”慕兒跋扈的喊,彎腰拾起一塊石頭,就對辰羽砸過去。
辰羽大怒,說了一句:“簡直不可理喻!”掉頭就走了。
剩下慕兒,呆呆的站在橋上,氣得臉紅脖子粗。
這個采蓮,就這樣跟著隊伍,跟了整整三天。
慕兒憋著氣,也整整憋了三天。
第三天黃昏,大家停在客棧前面,卸車的卸車,卸馬的卸馬。辰羽看著慕兒,兩人已經三天沒有說話了,他實在憋不住了,看到老爺等人進了客棧,門口就剩下他們年輕的幾個人。就走過來說:“講和了,好不好?那天,我害了‘刺猬’病,偏偏胡大夫說,這個病無藥可治,只能讓它自己好。現在,病狀已經減輕,你是不是也可以停止生氣了?還有,那個采蓮……要跟你告辭了,她在這兒,轉道去北京……”
辰羽話還沒有說完,慕兒忽然跳上一匹馬背,對著城外,疾馳而去。
紫璃大驚失色,大喊:“小姐!你干什么?你不會騎馬呀!回來!回來呀!”
管家急推了辰羽一把。
辰羽便躍上一匹馬,疾追而去。
慕兒騎著馬飛馳。
在她身后,辰羽策馬追來。
兩人一前一后,奔進草原。辰羽一面追,一面喊:“慕兒!不要這樣嘛!你又不會騎馬,這樣很危險呀!要發脾氣,你就叫一頓,喊一頓,罵罵人,打一架……什么都可以!不要這樣拿自己開玩笑,你趕快停下來呀!”
慕兒沒有想到馬兒那么難以控制,跑起來又飛快,在馬背上搖搖欲墜,卻已經欲罷不能。她嚇得花答失色,韁繩也掉了,她拼命去撈韁繩,撈得東倒西歪。辰羽追在后面,看得心驚肉跳,喊著:“不要管那個馬韁了!你抓著馬脖子…抱著馬脖子…”
慕兒偏不聽他,伸手一撈,居然給她撈著了韁繩,身子差點墜馬。
“天啊……”辰羽驚叫。
慕兒拉著僵繩,騎得危危險險,還不忘記回頭吵架,大喊:“你跟著我干什么?你走!你走!你不要管我!我危不危險,是我的事!”就拍著馬喊:“駕!馬兒!快跑!快跑……”
馬兒疾沖向前,慕兒一個顛簸,又差點墜馬。辰羽急死了,拼命催馬向前,大喊大叫的教她:“你抓緊馬韁,不要放手,身子低一點,伏在馬背上,你的腳沒有踩到馬蹬,這樣大危險了。試試看去踩馬蹬……”
“不要你教我,不要你管!”慕兒喊,拼命去扯緩繩,馬兒被拉得昂首長嘶,慕兒差點掉下馬背。
“天啊!”辰羽急喊:“你放輕松一點,不要去夾馬肚子……”
“我就不要聽你!誰要你來教……”
慕兒一面說,一面對著馬肚子狠狠一夾。那匹馬,就像箭一般射出。慕兒再也支持不住,翻身落馬。。。~
同時間,辰羽已經從馬背上飛躍而出,伸長了手,要接住她。但是,他畢竟晚了一步,慕兒已經重重落地,正好落在一個斜坡上。她就骨碌骨碌的滾了下去。辰羽撲了過去,一把抱住慕兒,兩人連續幾個翻滾,滾了半天才止住。
慕兒氣喘吁吁的,驚魂未定,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辰羽。
辰羽緊緊的抱著她,也是驚魂未定,也睜著大大別的眼睛,看著慕兒。
慕兒突然驚覺,大怒的跳起身,喊:“你不要碰我,你離我遠一點……哎喲!”慕兒的腿上一陣劇痛,站不穩,跌落地,伸手抱著自己的右腳。
辰羽急撲過來,不由分說,就翻起她的右腳的褲管,只見褲子已經撕破,血正流了出來。辰羽一看到慕兒流血,心中重重的一抽,心痛得無以復加。
“你快動一動,看看骨頭有沒有傷到!”
慕兒推著他:“你走開,不要管我!我已經發過誓,再也不跟你說話了!”
辰羽四顧無人,就什么都不管了,把她緊緊一抱。
“已經摔成這樣,還要跟我嘔氣!嘔什么氣呢?我心里只有你一個,為了你,整天心神不定,把全世界的人都得罪了……那個采蓮,在我心里怎么會有一分一毫的地位呢?什么王公之女,什么天仙佳人,都趕不上你的一點一滴啊!”
慕兒想掙開他,奈何他抱得緊緊的。慕兒就委委曲曲的說:“我沒學問,沒思想,沒才華,沒深度,沒這個,沒那個,我什么都沒有,我什么都不是……”
辰羽注視著她飛快蠕動的唇,再也控制不住,飛快的吻住了她。
慕兒震住,呆住了。一陣意亂神迷,天旋地轉,半天,都不能動彈。好一會兒,她才忽然驚覺,就大力的推開辰羽,跳了起來。單腳跳著。
“你子什么?你還欺負我?”
辰羽追過去扶住她。
“我不是欺負你,我是欺負我自己!求求你,趕快坐下來,讓我看看傷口怎樣了?難道你要讓自己流血流到死掉嗎?”
慕兒心中一酸,落淚了。
“是!死掉算了!”
“我陪你死!”
“現在說得好聽,一轉眼,就擺出少爺的架子了!”
辰羽把她的身子按下,讓她坐在草地上,俯頭看看她的腿。伸手撕下自己衣襟的下擺,去扎住傷口。
“我先給你止血!還好胡大夫跟來了,回去之后。就說你練騎馬,摔了!知道嗎?”
“不知道!”
辰羽憐惜的看她,嘆口大氣,一邊包扎,一邊說:“是我錯了,好不好,你原諒我,這是我第一次了解男女之情,一旦動心,竟然像江海大浪,波濤洶涌,不能控制!以至于我的很多行為。都失常了!你會吃醋,證明你心里有我,我應該高興才是,怎樣都不應該和你發脾氣!你說對了,我從小是少爺,已經習慣了,難免會把‘少爺”的架子端出來,以后不敢了!你給了我定心丸吃,我還亂鬧一陣,故意去氣你,是我糊涂了!”
慕兒見辰羽低聲下氣,心已經軟了,聽到后來,又抗議了:“什么定心丸?我那有給你定心丸吃!”
“是,沒吃!沒吃!現在,我們趕快回去吧!”凝視她:“動一動你的腿給我看!我真的很擔心!”
慕兒動了動,痛得齜牙咧嘴。
“還好!沒傷到骨頭!但是……傷到了我的心。好痛!”
“是人家的腳趾頭讓你好痛吧!別在這兒裝模作樣了!”
辰羽伸出手掌給她。
“給你打,好不好?”
慕兒“啪”的一聲,就給了他狠狠的一記。辰羽摔著手,驚訝的說:“你的手勁怎么那么大?真打?”
慕兒閃動睫毛,落下兩滴淚、辰羽一看她哭了,心慌意亂。
“慕兒,不要哭,是我的錯!你一掉眼淚,我心都揪起來了,我真的心慌意亂,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慕兒用衣袖擦掉眼淚,把頭在辰羽肩上靠了一靠。
“以后不可以兇我!不可以說我‘什么都不是’!”淚又落下來。
“是!我們彼此彼此,好不好?”辰羽手忙腳亂的幫她拭淚。
“什么‘噗哧噗哧’,還‘呼嚕呼嚕呢!”慕兒聽不懂。
辰羽忍不住“噗哧”一笑,慕兒也就“噗吭”一笑。
“原來是這樣‘噗哧噗哧’!”慕兒自自語。
兩人就相視而笑了。
采蓮,當天就被管家派人送去北京了。
這段“采蓮插曲”,總算過去了。沒有驚動乾隆和長輩。只是,從這次以后,慕兒就多了一份女性的嬌羞,比以前顯得更加動人了。而五個年輕人之間,有更多的“目語”,更多的‘默契”,更多的“‘秘密”了。
他們一路打抱不平,走得其慢無比。好在老爺也只是出門散散心,旅行是真的,進宮是說得好聽,所以也不匆忙。這一路,有個刁鉆的慕兒,有個可人的俏紫璃,他真的享受到從來沒有享受到的溫馨和幸福。如果不是一件突如其來的大事,結束了這段旅行,他說不定會東西南北,一路“出巡”下去。
這天,走到冀州境內。正好趕上當地的廟會。大家早已有了默契,有熱鬧的地方,不能放過!所以,一行人就全體來到廟前。
廟會,永遠是最熱鬧的。有人在賣東西,有人擺地攤,有人賣膏藥,有人賣藝。各種小吃攤于,各種小點心,更是應有盡有。冀州的老百姓大概全城出動,廟里,香火鼎盛,廟外,人潮涌來。
,慕兒在人群中擠來擠去,興高采烈的東張西望,辰羽緊緊張張的跟在她身邊。
“慕兒,你的腿還有傷,不要再向前擠了!”
“那一點傷,早就好了!”慕兒滿不在乎的說。
突然一陣鑼鼓喧天,人群中,出現一個踩高蹺的隊伍,有獅于有龍,有觀音菩薩,有金童玉女,還有哼哈二將,有蚌仙,有唐僧取經,后面還跟著“八仙”……幾乎把所有民間傳說的人物,都包容在內。最精彩的是,全部踩著高蹺,搖搖晃晃而來。
慕兒一看,興奮得不得了,喊著:“這個好看!大好看了!”就奮力擠上前去。
“小心!小心!大家不要走散了!”管家看到人山人海,急忙警告。
慕兒那里肯聽,已經奮不顧身,拼命的擠進人群,要去看高蹺隊。她東一鉆,西一鉆,轉眼就淹進人群中,沒了影子。辰羽不放心,追著慕兒而去。
管家和幾個武將,護衛著老爺。紫璃緊緊的跟在老爺身邊。老爺本來也要去看高蹺隊,但是,人潮一波一波的擠著,再加上煙霧氤氳,就覺得很熱,拿著扇子退在后面,紫璃用手里的扇子,拼命幫老爺扇著風。
這時,一個賣茶葉蛋的小販,老夫妻二人,憨憨厚厚的,挑著擔子停在老爺面前。兩人對人潮張望著,挺無奈的樣子。老頭就對老妻說:“那兒人多,咱們兩個大概擠不進去了!就在這兒將就將就吧!”
老太婆一股忠厚樣,拼命點頭:“是啊,這賣茶葉蛋不比賣糕餅,又是火,又是爐于,萬一燙著人,就不好了,能做多少生意,就做多少生意吧!”
老爺覺得兩夫妻善良勤勉,年紀那么大了,還要作生意。不禁同情,低頭問:“生意好不好?”
“湊合湊合,夠過日子了!”老頭說。
“老爺子要不要吃個茶葉蛋?”老太婆急忙問:“咱們都用上好的紅茶煮的,您聞聞看香不香?不香不爽口,就不收錢!”
老爺笑了,說:“好吧給我十個!紫璃丫頭,來付錢!”
“是!”
紫璃擠上來,掏出錢袋來付錢。老爺就去拿茶葉蛋。
突然間,老頭跳起發難,一爐子炭火陡然飛起,直撲老爺面前。熱騰騰的茶葉蛋,全部成了武器,飛打老爺。紫璃首當其沖,被燙得大叫。老頭嘴里大喊:“丞相大人,納命來吧!”
老太婆嘩啦一聲,突然從腰間抽出一把尖銳的匕首,直撲老爺,吼著:。
“我給大乘教死難的信徒報仇!看刀!”
老爺已經揮著折扇,來不及的打著那些炭火和熱騰騰的茶葉蛋,一抬頭,陡見利刃飛刺而下。老爺本不至于招架不住,但是,前前后后全是人墻,施展不開。眼見利刃直逼胸前,自己竟退無可退,閃無可閃。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紫璃奮不顧身,用身子直撞老爺,挺身去擋那把刀。
只見利刃“噗”的一聲,插進紫璃胸前。鮮血立刻出來。
老爺大震,什么都顧不得了,伸手撈起紫璃,嘴里發出一聲大吼,把周圍的人,撞得跌的跌,倒的倒,他抱著紫璃飛竄出去。
遠處,慕兒,辰羽聽到這邊的喊叫,知道出事了,也顧不得傷人不傷人,一路吼叫著撲奔過來,飛的飛,竄的竄,跳的跳……
誰知,高蹺隊伍全部發難,高蹺成了武器,和辰羽等人展開惡斗。一群人竟然都是武功高手,大家打得天昏地暗。
群眾喊著叫著,摔著跌著,四散奔逃,場面混亂。
辰羽等人,和那個高蹺隊殺得難解難分。始終沒辦法殺到老爺身邊,大家急死了,只得拼命死戰。
紫璃丫頭,你醒醒。老爺吧紫璃放到床上
老爺.....
紫璃丫頭,我知道,你從小就是孤兒,現在我做主,你現在已經成為我的義女了,慕兒的姐姐了。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要堅持主要
忽然,紫璃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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