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了,我等馬上放你去西院兒!待你處理完府里這攤子‘熱鬧’,最遲明日辰時——”他刻意頓了頓,“咱們再重新清點昭寧郡主的捐銀。”
“陳大人若是答應,就將眼仁往右瞥三下。”
陳尚書臉上血色盡褪,喉結艱難地滾動。
棠寶怕他耽誤時間,影響她吃瓜,立刻湊近,賊兮兮地壓低聲音,卻又足以讓所有人都聽得見:
“陳大人,你可要想好嘍!窩們和那邊可有約在先,熱衷吃瓜的貴人們更不會輕易散伙兒……”
“你要系磨磨蹭蹭去不了西院兒,嘻嘻,那吃瓜大軍,可就要被引到這兒來嘍!”
話音未落,厲承瀾身后的兩名護衛心領神會,立刻上前,手腳麻利地將地上散落的陳尚書的衣物都撿起來,一股腦地全扔到了門外!
芷梅反應也快,緊跟著撿起陳尚書兒媳婦的衣裙,也毫不猶豫地丟了出去!
陳尚書眼前一黑,只覺萬念俱灰,一股巨大的屈辱和絕望,瞬間將他淹沒。
他呼吸窒住,像死過一次似的,好幾息才得以緩解。
片刻后,他認命般地睜大眼,朝右側使勁兒轉了三下眼球。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他答應了!他全都答應!!
……
兩份文書簡意賅,足以證明陳尚書德行有虧,違背人倫。
姚嬤嬤滿意勾唇,將陳尚書按上血手印的兩份文書仔細收好。
只被允許穿好下裳,赤裸著上身跪在地上的陳尚書,攥著被劃破的手指,惡狠狠地瞪著對面的老婦:“老夫……可以走了嗎?”他咬牙切齒。
姚嬤嬤抿唇,眸色晦暗不明。
想到這狗男人非但給自己的兒子戴綠帽子,還對結發妻子動了殺心。
又想到自己白日里被他當眾刁難得下不來臺,埋在她心底里的那股子怒氣,猛地竄上了心頭。
姚嬤嬤眸中寒光一閃,當即對著厲承瀾的兩個侍衛揚了揚下巴:“按住他。”
兩名侍衛相視一眼,立刻上前,齊齊伸手扣住陳尚書的肩臂,將他牢牢制住。
`(ノ益)…
陳劍屏驚恐地掙扎,聲音因恐懼都變了調子:“你你你、你要作甚?!”
( ̄~ ̄)姚嬤嬤卻恍若未聞,只命芷梅將棠寶帶出去。
小家伙兒剛一出屋子,姚嬤嬤便利落地抽出匕首,將冰冷的刀尖貼上陳尚書顫抖的脊背。
“呃啊——!”
一聲壓抑的、不似人聲的慘嚎,從陳尚書喉嚨深處擠出,未免引人注意,他緊忙咬緊牙關,不敢再發出第二道聲音。
伴著徹骨的疼痛,姚嬤嬤在陳劍屏布著抓痕的背上,刻下了一個清晰的“賤”字。
她收刀入鞘,看也不看那刺目的血痕,只冷冷道:“陳大人,你一把年紀了,得知道不是什么威風都能耍的!”
“你也別想著動什么歪心思為難誰坑害誰……不然老身既能在你身上刻一個字,就能刻十個百個!”
“……”陳尚書敢怒不敢。
他怒目瞪著姚嬤嬤的背影,抬手胡亂抹了把糊住眼睛的冷汗,手忙腳亂地抓起地上散落的衣服,顧不上是否穿得整齊,如同身后有厲鬼索命般連滾帶爬地出了屋子,奔著陳府西院兒方向狂奔。
此仇不報非君子!老賤婢小賤人,還有那個攪屎棍……他決饒不了他們!
陳尚書擦著棠寶跑過,小家伙兒眼睛唰地一亮,急得直拍芷梅的小臂:“快快快!咱們也去,晚了該散場了!“
只比她大兩歲多的小芷梅,聞拉著棠寶的小手,拼了命地追陳劍屏。
姚嬤嬤幾人緊隨其后,分別抱起兩個孩子就跑……生怕她倆什么都看不著,回頭再哭鼻子睡不好覺!
……
“讓讓!讓讓!”
急切且帶著不耐煩的聲音從后頭響起,占據前排位置的婦人們紛紛回頭。
就見陳劍屏陳尚書怒氣沖沖、一瘸一拐地往這邊兒跑,那臉色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他身后跟著的,竟還有昭寧郡主和姚嬤嬤等人!
怪不得小郡主的另一個貼身侍女在此,原來小郡主帶人找陳尚書通風報信兒去了!
看著西邊兒小佛堂門口烏泱泱的一片人,陳尚書兩腿一軟險些摔倒。
方才他若不肯就范,這些人是不是也會去堵他的門?
好險好險!
太……太可怕了!
走得近了,瞧見眾人臉上毫不掩飾的戲謔笑容,陳尚書眉心直跳,心中憤恨如沸。
怒道:“大梁有律,夜闖官宅,杖九十!若情節惡劣,就算皇親國戚、朝廷要員也不例外!爾等……”
“呦!”有婦人輕嗤,“陳大人就別跟我們在這兒使厲害耍威風了,您快進去瞧瞧吧!”
“就是,這種好戲不多見,尤其還是自己家的……”
說話的婦人掩唇偷笑,眼里盡是鄙夷。
陳尚書心里忽悠一下,一種濃濃的不安之感,讓他瞬間恐懼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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