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春苔眼中的憂傷與悲痛,瞬間散了一半兒。
她用兩只手背快速擦了下眼睛,變戲法似的從懷里拿出一個白瓷罐,在云澈與乘風眼前晃了一圈兒。
“一開始,小郡主說她太想屬下了,撒嬌時還蹭了屬下一臉的香膏……”
“后來小郡主又說,她很惦記屬下,特意給屬下準備了禮物!”
瞄著對面兒兩人的神色,一向寡的春苔開始滔滔不絕……
“屬下一開始怕這香膏太貴重了,不敢收!后來也怕萬一你們嫉妒了,再影響你三人之間的感情……就說什么都不肯收。”
“可郡主看屬下不收,急得都要哭了……唉!屬下實在不忍看郡主傷心,就只得勉為其難的,收下了!”
撫了撫鬢發,春苔緊忙又道:“哦對了,小郡主還說了,這香膏只能我自己用,不許給別人……”
“裴安當時就在跟前兒呢,他順風耳,不信你們去問他,我一點兒沒撒謊!”只稍微夸張了點兒。
云澈似笑非笑,表情耐人尋味。
乘風擰眉看著春苔手里的白瓷罐,下意識伸手去拿,春苔欻地往后退了一步,緊忙小心翼翼地將東西收了起來。
并狠狠剜了乘風一眼。
小郡主給她的!誰都不許碰!!
“嘁!”乘風當即回了春苔一個白眼,“你會嫌東西貴重?”
“丫鬟的身子小姐的命,王府庫房、藥廬,值錢的東西你少吃少用了?”
“你不就是想說小郡主給你準備禮物了,沒給我和王爺準備嗎?顯擺什么啊?你看你要不是個女的,郡主會給你禮物嗎?”
他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雖說她在別人眼里是個頂漂亮的女子,可她一撅屁股拉什么屎,他都能猜到!
看他倆表情一個比一個難看,云澈清清嗓子,示意他倆湊近些。
云澈不動聲色地掃了眼四周,壓著嗓子用只他三人聽得到的聲音道:
“要說棠寶最心疼的,還是本王,小家伙兒總是擔心本王的身體,什么都沒搞清楚呢,就把千辛萬苦得來的解毒丹,二話不說,直接給本王吃了!”
“說來也怪,這藥吃下去吧,確實難受,可嘔出幾口黑血后,本王頓時覺得周身舒暢不少……”
嘁……
一瓶香膏而已……
他收到的可是救命藥!
他才是他們當中,第一個收到棠寶禮物的人!
乘風蒙了,忍不住伸手去扒拉他家主子的眼皮……
奇了怪了,王爺的眼白,顏色看起來確實正常。
春苔也趕緊替自家王爺診脈,她雖不會醫術,但王爺受病痛折磨多年,他的病脈她最是熟悉……
可……眼下這平緩的脈搏,是怎么回事?
乘風與春苔忽地四目相對,心說……難道王爺從來就沒病,而是中毒了???
十幾年了,是誰如此心狠手辣,一直這般折磨主子?
難道……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王爺病重,乘風,快背王爺回府!”
乘風突然變得銳利的眸子,迅速掃視周遭,背起慶王就往慶王府跑。
“本王還沒說完呢,棠寶還親……”不等云澈顯擺小棠寶還親了他一口,春苔以身形遮擋,一掌劈在了他頸側。
不多時,從樹上落下幾名內衛,四人對視一眼,默契地分為兩路,一路繼續跟蹤慶王,一路回宮上稟。
……
此刻,得知昭寧郡主平安無事,宮中各處也照常忙碌起來,有條不紊地繼續準備小郡主今晚的啟學宴。
回到壽康宮的小棠寶,在老太后擔憂的目光下,直接被姚嬤嬤扒得光溜溜的,抱進了浴桶里。
見小家伙兒確實一點兒沒受傷,兩人才暗暗松了口氣。
太后一貫是個擅隱忍的……她眸色一沉,轉身就去挑上吊繩去了。
不許人近身保護她的小曾孫,害她寶貝曾孫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不從皇帝那里扒層皮,她就不是趙三娘!
姚嬤嬤親自替小棠寶沐浴,權衡再三,試探地問棠寶:“好孩子,嬤嬤以后每日陪你上下學可好?”
皇帝既然不肯派侍衛保護小郡主,那她就親自出馬,看誰敢攔!?
“不可!”奶團子嘩啦一聲站了起來。
水花落盡,她一雙漂亮的灰色瞳仁中盡是慌亂。
這要是被人時時刻刻地跟著,那棠寶可就什么都做不成啦!
對上姚嬤嬤警惕的、且帶著疑惑的目光,小家伙兒心虛地咽了口口水。
“棠寶寄道,叔祖父的生母在他很小很小滴時候就死了。”
“那時候,其他娘娘嫌叔祖父滴生母系個宮女,嫌他背后沒有外祖一族撐腰,都不想養他,系曾祖母心軟,將他抱了回去。”
“親生母子之間尚不能保證可以和諧相處一輩子,何況系曾祖母與叔祖父?”
“曾祖母之前一直不理叔祖父,想必他們之間定系鬧了很大很大滴矛盾。”
“叔祖父系個壞人,他幾系為了滿足自己,才愿意遷就曾祖母、遷就嬤嬤和棠寶噠。”
“可若系他厭煩了,咱們不配合他做戲,滿足不了他滴幻想了,他一定會像對付窩祖父系的,對付窩們噠!”
“……”姚嬤嬤瞳孔劇震。
這孩子怎會如此早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