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王猛然將手邊桌幾掀翻在地,冷沉的面龐上,早已是怒意沖天,周身殺氣騰然。
眾人嚇得噤聲跪地,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喘。
慶王看向跪在最前面的歐陽伯山:“歐陽館主拿著朝廷的俸祿,當真是盡職盡責啊,什么老鼠蟑螂都能放進來!?”
“這弘文館的侍衛若是不中用,本王不介意派幾個家丁,替歐陽館主分憂!”
被點名的歐陽館主頓時臉色發白,出了一身冷汗。
“王爺息怒,老夫定將今日之事如實上報朝廷,配合各部全力徹查此事,重新核實館內所有學子身份,該懲治的懲治,該清退的清退!”
“至于這個頂替他人身份入學的陸婉婉,老夫這就命人將她送出弘文館。取消武信侯府陸氏一族所有孩童的入學資格,待查清楚事情原委后,如實稟報皇上,通知王爺!”
歐陽館主重重叩首,渾身抖得像篩子。
聞,跪在最旮旯的老婦人終于松了口氣。
陸子昂那個小王八蛋,虧她這個做外祖母的平日里待他那么好,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先緊著他,他竟幫著婉婉這死丫頭騙她,說什么只是一場普通的家長會?
好家伙,那忠勇侯府的老夫人,一個真真正正的皇親國戚都挨了板子,她一個鄉下來的婦人多什么?
左臉欠扇右臉欠踹的兩個糟心玩意兒,好事兒輪不到她……他們怎么不讓他們親祖母來呢?!
這倆小兔崽子擺明了是想害死她!
想到一直默不作聲也未必能躲過此劫,她壯著膽子道:“不勞煩歐陽館主了,老奴這就送我家小姐回府。”
說完,她都不敢去瞄慶王和昭寧郡主的臉色,快速爬向陸婉婉:“快給昭寧郡主道歉,你頭上還有傷呢,道完歉咱們好趕緊回去!”
“??”道歉?陸婉婉難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祖母。
她知道自己輸了,也知道自己死不了,索性跪坐在腿上,無畏無懼地望向對面那個高高在上、受眾人跪拜的小賤人。
-`ヽ(`⌒メ)ノ`……讓我給這個賤貨道歉?憑什么?
同樣都是在外頭生的孩子……這賤人不過是比我運氣好些而已,骨子里誰又比誰更高貴?
“我不過就是故意扯掉了這賤人的假頭發嗎?她是出血了還是掉肉了?我才是被打得頭破血流的那個,我憑什么要向那個賤種道歉?”
“?!”陸婉婉猛地捂嘴……她怎么把心里想的說出來了?!
“……?”方才一直維護陸婉婉的小胖子不由皺眉看向她。
挺漂亮的小姑娘,怎么一開口就是臟話呢?
她還不知悔改!
她也太卑鄙下流無恥了!
小胖子默默搖頭……這不是他認識的陸婉婉!
許是被陸婉婉身上的血腥氣熏得,他干嘔了兩聲,難受得想站起來,剛動彈兩下卻“啊嘔”一聲……沒忍住吐了!!!??
散發著難聞氣味的嘔吐物,自陸婉婉梗著的脖頸處澆下,鋪天蓋地,還帶著溫度……
陸婉婉雙眸陡然睜大,猛地轉頭。
四目相對,小胖子剛要向她道歉,卻將胃里那點沒吐干凈的東西,一股腦兒地噴到了陸婉婉臉上。
看著陸婉婉一雙似是要殺人的眼,他趕忙轉身,扭著小屁股往回爬。
這個陸婉婉果然不是個好的!還、還是母親火眼金睛看人最準!
他以后再也不亂交朋友了!
周圍的諸位長輩和孩子們羨慕地瞄了小胖子一眼,礙于慶王殿下的威壓,忍著惡心沒敢動。
他們把今日心理上精神上受到的種種折磨,全都記在了陸氏一族頭上!
尤其是那個武信侯府!
陸婉婉的外祖母早就嚇得面無人色了,生怕熏到各位貴人,一邊兒嘟囔著“王爺息怒、郡主息怒”,一邊兒手忙腳亂地扒陸婉婉的外裳。
慶王懶得為難一個孩子,沖乘風道:“你看著武信侯府的下人,把那孩子的頭發全都剃了,讓她們滾!”
聞,陸婉婉面色瞬白……`=()!!`?
那賤人又不是她弄禿的,憑什么剃她的頭發?!
“……”乘風橫著膀子上前,將一柄飛刀沒好氣地扔到了那婆子手邊,示意她動手。
猶覺得不夠解氣,他冷冷掃視全屋,厲聲沖一眾人道:“郡主殿下不是禿了,我們小殿下不過是在馴服猛虎時負傷了!”
“那日,若不是小殿下解決了獸園危機,一旦野獸出籠……你們今天還會平平安安的出現在這里嗎?”
“此等壯舉,這般英勇,爾等幾乎都有所見、有所聞……怎么不幸負傷的郡主殿下落到爾等孩子眼里,卻成了笑話?”
“郡主殿下的頭發不但能再長出來,還會越長越好,你們那叫狗吃了的良心呢?”
乘風越說越激動,險些狐假虎威,讓屋里的孩子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把頭發剃了……
還好回頭時及時看到他家王爺還在呢,這才沒胡亂語。
陸婉婉的外祖母看著眼前的飛刀,根本不敢撿。
她若真剃了她這個外孫女的頭發,且不說她那個女兒會怎么與她鬧,婉婉這孩子最是記仇了,以后不跟她親了怎么辦?
她進退兩難,急得嘴唇發白渾身發抖。
求助地看向自己的外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