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啊?”
“因為自古以來,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是給一個國家的帝王的啊。”
“可是永生天賦也就還好吧,你們現在也就排名第六而已啊談不上是多么驚人的天賦吧。”麒零歪了歪嘴角,有點不屑。
“你信不信我再刺你一箭,我柜子里的藥酒還有很多。”天束幽花冷冷地瞪他一眼。
“真的啊,皇室為什么不唁他的天賦而要獨霸永生呢?沒有別的瘍了?”
“永生天賦在現在看來,確實只是非常一般的天賦了。但是在那個時代,卻是最最頂級的奢侈天賦,永生天賦的誕生,也帶來了我最開始和你說的,那次重要的時代變革。”
麒零收起了臉上頑皮的笑容,他非常敏銳地感知到,這個世界一直以來籠罩著的那層神秘面紗正在緩緩揭開。
“在天賦最初誕生的時期,閉合回路非常有限,因此,身體的強度很大程度上還是決定著戰斗力的強弱。所以,在無法擁有更強大的靈魂回路的前提下,一些魂術師鋌而走險地通過魂術的力量開始強化自己的身體,于是,一種叫作熔煉的禁忌魂術誕生了。”天束幽互漸縮起她的膝蓋,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在回憶那段太過血腥黑暗的歷史時期而產生的抗拒,“所謂熔煉,就是通過魂術的力量,來改造人類的身體,你能想到的一切匪夷所思的嘗試,在那個時代都有人嘗試過,有人殘忍地斬斷自己的雙臂換上鋼鐵的利爪、有人往自己的血液里灌注毒蛇的毒液、有人挖掉自己的眼睛、有人給自己裝上飛龍的肉翅那是一個非常黑暗也非常邪惡的時期人們走在街上,有時候都會覺得像是走在布滿了魂獸的森林里,那些被改造后的魂術師,看起來已經完全不是人了。他們為了對力量的瘋狂饑渴,讓自己放棄了做為人類的外形。但是熔煉的成功概率極低,而且對自身**的損耗巨大,大量的魂術師都在熔煉的過程中死去了,他們沒有堅持下來我記得記載這段時期的文字有一句話是‘滿城都是魂術師們在熔煉過程中的哀號,他們像是垂死的野獸發出凄厲的慘叫’而最終活下來的人,就站上了魂力的巔峰,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熔煉流派的人,在統治著魂術世界,普通魂術師根本沒有力量和他們抗衡。”
“因為永生天賦的巨大愈合能力,能夠承受最高強度的熔煉,所以它成為了那個時代最炙手可熱的天賦,而被皇室獨享,是嗎?”麒零坐直身子,看著幽花,他腦猴想象著當時滿城行走的怪物,心里有些難受,他不喜歡這種扭曲黑暗的感覺。
“沒錯。也正因為如此,皇室一度壟斷了全部七個王爵的位置。因為其他人就算能夠從熔煉下存活,但是他們能夠承受的改造強度也有限,但是,有永生天賦打底作為基礎的皇室血統,很快崛起,但也因此,很長一段時間,統治這個國家的皇族,在老百姓眼里看起來,都像是一群怪物”天束幽花迸膝蓋,聲音輕輕地,特別是說到“怪物”兩個字的時候,她低垂著眼簾,睫毛微微抖動著,“麒零,你知道嗎,曾經的亞斯藍并沒有所謂的以白銀祭司和王爵統治下的宗教體系和冰帝統治下的政治體系的,曾經的神權就是皇權,兩種非常統一,在那個歷史時期,所有的王爵都流著皇家的血脈,而冰帝就是一度王爵,是魂術世界的巔峰,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和他抗衡。直到皇血的秘密被發現然后,白銀祭司就強制性地將王爵體系從皇室體系里面剝離了出來,然后才有了現在的神權和政權的雙權統治。”
“皇血的秘密?”
“對,皇血的秘密,艾歐斯寫給我的信里面,主要就是告訴了我這個秘密。一直以來我所有的疑惑、所有的困擾,都在這個秘密面前迎刃而解了。這個秘密的發現在當時幾乎快要導致亞斯藍陷入毀滅的瘋狂,最后當時的冰帝還是對白銀祭司做出了退讓和妥協,同意了將王爵體系從皇室體系中剝離。甚至為了將整個皇族的存在淡化隱藏起來,我們同意了放棄自己的姓氏,所以我叫天束幽花,我父親叫西流爾,冰帝叫艾歐斯我們沒有統一的姓氏皇室甚至認養收納了很多外來血統的人,進一步混淆隱藏純正皇血的存在”
“你們的血液里到底有什么秘密,需要這么大動干戈?甚至像你說的,幾乎導致亞斯藍的毀滅?”
天束幽花抬起頭看著麒零,麒零這個時候才發現她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變得紅紅的了,濕漉漉的眼睛顫動著,睫毛被淚水染濕,一簇一簇地,像是被雨淋透的羽毛¤零沒有催促她,他安靜地坐著。
“皇血的秘密聽上去很匪夷所思,但是又極其簡單,簡單得像是一種生物的本能。”天束幽花過了很久,終于輕輕地開口,“我們所有身體里流淌著皇族血液的人,共享同一個我們看不見的系統,我們把它稱作魂力池,任何皇族的人死去,他身體里的所有魂力都會回歸到這個魂力池,然后通過魂力池的作用,平均分配給其余所有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皇血家族成員,增加他們魂力的上限。”
麒零沉默了。
“聽起來有些復雜對不對?我說簡單一點好了,如果這個世界上只有三個皇室家族的人,每個人的最大魂力都是數字十,那么,如果有一天,其中一個人死了,那么另外兩個活著的皇室的人,魂力的最大峰值,就會變成十五。”天束幽花看著發愣的麒零,淡淡地苦笑著,“這么說你懂了嗎?很匪夷所思吧?但是又非常簡單,就像是生物自我本能對力量的守護,不愿意讓力量有任何的耗損或者溢出。”
麒零沒有說話,并不是因為他沒有聽懂,而是他瞬間明白了這個秘密的可怕。他看著幽花,小聲地嘗試問道:“我們每一個人的魂力上限都是在不斷增長的,大部分人增長得很緩慢,有些人突破得特別快,比如神音,比如幽冥他們,而且,我們還可以通過賜印讓別人也具有魂力那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看著此刻蜷縮在毛毯里的瘦弱少女,心里說不出地震撼和悲涼。
“你猜得沒錯,魂力池只會不斷持續變大,永遠不會縮小,我們每一個人都在不斷地突破自己的魂力極限,皇族的人口也在不斷繁衍增加,所以,這個看不見的池子,已經不知道膨脹到多么巨大的一個規模了。”天束幽花伸出手,擦了擦自己睫毛上的淚珠,苦澀地笑了笑,“這就是這個秘密之所以可怕的地方。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家族,他們的力量持續不停地增長著,不斷地有人死去,不斷地有人出生,然而,他們的力量卻不會受到任何衰減,活著的這群人,身上流淌著過去幾百年甚至幾千年累積存續下的魂戀,這不可怕嗎?所以,白銀祭司才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不惜一切代價地將王爵體系從皇族分離出去,他們需要有另外一股力量崛起,和這個古老的家族抗衡。”
壁爐里的火焰變得小了很多,房間里的溫度漸漸開始下降,窗簾已經開始隱隱透進來一些清晨微弱的晨曦。
“可是,如果皇血里流淌著這么一個巨大的秘密,怎么會一直以來都沒有人發現呢?”麒零有些關鍵的地方想不明白。
“因為不可能有皇族的人會突然大量死去啊,一個人的魂力再強大,也是有限的,當他死后,魂戀平均分配給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皇族人的時候,所產生的魂力增幅根本不可能會被注意到⊥像你對著一個池塘丟進了一虛石頭,理論上來說,池塘水位一定上升,但是,不可能有人會覺察得到水位的變化。所以,很長一段時間,根本沒有人意識到有這樣一個看不見的魂力池在持續積累著力量”
“那這個秘密是怎么被發現的呢?”麒零問。
“你應該想得到吧。”天束幽花看著麒零,有點從剛剛的低落里恢復了過來,她饒有興趣地看著麒零,似乎在考驗他的思考能力,“丟進去一塊石頭不行,那如果有人突然丟了一千塊一萬塊石頭進去呢?”
麒零側過頭,眉毛微微皺著:“所以,是某個聚集著很多皇族的地方發生了瘟疫或者戰爭之類的某種原因,導致了皇血大量死亡?”
“沒錯。”天束幽花等著他繼續說下去,“那亞斯藍哪個地方皇室的人最多呢?”
“帝都啊。”麒零有點摸不著頭腦,這答案不是很顯然的嗎。
“我說的不是格蘭爾特。”幽花看著麒零,慢慢地說道。
麒零的眼睛漸漸亮起來,他的眸子里像是有星辰從漆黑的夜空里葛:“尤圖爾h圖爾遺跡經的帝都!”
“對,當年的帝都尤圖爾遭遇滅城之災,大量皇室血統的人瞬間死亡,急劇縮減的人口數量造成了超級強烈的魂力溢出增幅,于是,皇血的秘密也就暴露在了白銀祭司的眼里。”天束幽花嘆了口氣,“不過我不得不掃你的興,至于為什么曾經的帝都尤圖爾會突然變成死亡之城被沉到地底,答案——”
“——被抹去了。”麒零嘆了口氣,“我就知道。”
“皇血秘密被發現之后,就開始了漫長的王爵體系和皇室體系的剝離過程。皇血秘密的存在也不斷地被弱化、隱藏、掩蓋隨著亞斯藍越來越多嶄新天賦的崛起,皇血的秘密和永生天賦的秘密也就真的漸漸沉到了水面之下。人們目不暇接地被這個國境誕生出來的越來越詭異而強大的天賦吸引了目光,而當年這呈室和白銀祭司之間的危機,也就變成了一座休眠的火山,徹底地沉睡了。”天束幽花的目光里有一些疑惑的神色,“但是我一直很奇怪的地方在于,新天賦的誕生速度越來越快,曾經需要幾十年甚至幾百年才變異完成的一套閉合回路,現在往往四五年的時間就會在亞斯藍某個地方突然出現崛起”
“我奇怪的地方不在這里。”麒零看著幽花,他思考著,到底應該怎么來問這個問題比較好,“如果白銀祭司真的覺得皇室對他們是一個巨大的威脅的話,那以他們的殘忍手段來說,不應該直接把你們全部殺死才對嗎?就算淡化、掩蓋你們的存在,那個看不見的魂力池還是在持續擴大啊”
“如果能把我們都殺死的話,我相信白銀祭司一定會這樣做的。”天束幽花苦笑道,“但是他們做不到。”
“為什么做不到?把你們所有皇室的人抓起來,一起砍頭就行了吧?”麒零鵬了眉毛,“所有人都死了,那個池子再大,也沒用了吧?而且,那個池子也就停止增長了啊。”
“白銀祭司不敢冒這個險。”天束幽花看著麒零的眼睛,“但凡有一個人沒有被抓到,比如說有一個皇室的私生子流浪在民間沒有人知道他的皇血身份,甚至或者,這些人死亡的時間不一致,哪怕有一個人比其他所有人腦袋落地的時間晚了那么一秒,這一秒鐘內,他就會瞬間覺醒成為一個沒有人可以想象有多么強大的怪物,所以,白銀祭司一直以來都派大量的兵力保護著皇族的安全,看似是為了維護皇室尊嚴,但實際上,是為了保護我們不讓我們人口衰減,這是一種非常笨拙的方法,看上去甚至有些矛盾得可笑。但是,卻是他們目前最行之有效的遏制魂力池膨脹的最好方法:限制對皇族人的賜油魂路授予,同時大量地擴大皇族的人口基礎。讓人口的數量增長超過魂力的增長,從而賢每一個人能夠從魂力池獲取的溢出數值——這也是為什么,你在雷恩城第一次遇到我們家族的護衛的時候,他就在滿大街幫我找男人結婚呢,我才十六歲!”
天束幽花笑著,臉上帶著十六歲少女獨有的紅暈。然而,麒零的心卻像是被人用力地揪在了一起。他胸腔里像是有塊地方正在結冰,冰碴兒沿著他的骨骼蔓延到他的整個軀體,一種透徹心里的寒意和同情讓他的眼眶發紅。是啊,她才十六歲。可是,她永生啊。白銀祭司做不到把所有皇室血脈的人全部一個不剩地抓起來,也沒有人做得到讓所有人的腦袋在同一秒鐘落地。可是,她做得到啊,她就是這樣的奇跡啊,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做到這一點啊,只要她能夠一直活著,比任何人都久遠地在這個世界上活著,所有皇族的人都死去了,她還活著,她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后剩下的永生皇血,她就會是最后擁有整個魂力池的人啊
天束幽花抬起頭,看著麒零通紅的眼睛,她的笑容漸漸消失,像是嬌艷的桃花風干凋零,她的眼眶瞬間變得通紅,晶瑩的眼淚堆在她的眼底,她笑著,帶著淚痕,聲音啞啞地說:“看來,你也想到了吧,這就是為什么,我會說,永生天賦和皇室血統的疊加狀態,是最被針對的西流爾已經死了,我就是最后的那個人啊,可是”她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她的手用力地抓著麒零的衣角,顫抖著,“可是,我不想變成最后的那個怪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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