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朦朧。
室內一片靜謐,溫久卻睜著眼睛毫無睡意。耳畔傳來男人的呼吸聲,她偏過頭,隔著朦朧的黑暗看著顧司忱的臉。
兩小時前在樓下客廳,他說出的那些話猶在耳邊,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刺,往她心上扎了一個又一個血窟窿。
顧司忱的目標很明確,他要她,代替宋輕雨去坐牢。
五年。
他說,五年之后他娶她。
呵~
溫久心底泛起一陣涼薄,她期盼了這么多年的小男孩,原來竟是這么絕情的人。
男人的呼吸都噴灑在她的肌膚上,溫久皺眉,想要稍稍抽離。她一動,金屬的輕響立刻在寂靜的房間響起。
她的左手被銬住了,一只鎖在她的手腕上,另一只則牢牢鎖在顧司忱的右手腕上。
這是在睡覺前銬上的,他怕她逃跑!
——
溫久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意識回籠之際,她聽到了顧司忱的聲音:“說!”
電話那頭傳來急促的聲音,溫久聽不真切內容,卻清楚地看見顧司忱的面色瞬間沉下去。
“什么時候的事?”他壓低了聲音,朝溫久看來。
溫久合上雙目,一動未動。
顧司忱從床頭摸出鑰匙,解開了手銬。他將手銬放進抽屜里,起身穿衣服,手機仍在他手里,“我馬上過去。”
溫久的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顧司忱的動作很快,西裝外套隨意地搭在肩上,臨走前,又回頭看了溫久一眼。見她仍在熟睡,便轉身離開,輕輕地帶上了房門。
房門關上幾秒后,溫久睜開了眼睛。
她輕手輕腳下床,赤腳走到門邊,將耳朵貼在門上。
顧司忱的聲音隱約從樓梯口方向傳來——
“看好她。”他的語氣不容置疑,“下午會有警察過來,如果我沒趕回來,你一定要親眼看著她上警車!聽清楚了沒有?”
傭人唯唯諾諾地應著。
溫久的心猛地沉到谷底。
警察……
腳步聲漸漸遠去,接著是汽車引擎的轟鳴。
顧司忱走了。
將她一個人丟在了這個地獄里。
溫久退到到床邊,大腦飛速運轉。警察下午就來……這意味著她只剩下幾個小時的時間。
門外傳來腳步聲,女傭上樓了。
溫久趕緊躺回到床上,假裝仍在睡覺。
門被輕輕推開,女傭探頭看了一眼,見她睡的正熟,便又關上門離開了。
等腳步聲消失,溫久立刻起身,她先是將房門反鎖,然后沖到窗邊,猛地拉開窗簾——
窗外是梧桐山莊的后山,茂密的樹林一直延伸到視野盡頭,遠處是連綿的群山,根本看不到人煙。
溫久目光下移,落在地面。
這里是二樓,距離地面足足有六七米,從這里跳下去,不死也得殘廢!
絕望如潮水般涌來,溫久失落的后退兩步,難道真的要聽天由命嗎?
像在宋家那樣,又被關起來嗎?
從前她是太小,沒有反抗的余地。
可如今呢?
難道要再一次踏進牢籠嗎?
顧司忱親手打造的牢籠,可比宋懷仁的可怕多了!
不行!
不可以!
她得逃!
還沒有到最后一步,還有轉機!
溫久想到什么,眼底劃過一道光亮——手機!蘇玲給的手機!
溫久跪在地上,手指顫抖地掀開床墊,手伸到里面,摸出那部老舊的按鍵手機。因為一直關機,電量沒怎么消耗,還是滿格。
溫久走進衛生間,把門關上,按照蘇玲教給她的方法,撥通過去。
“嘟——嘟——”
每一聲等待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終于,電話接通了。
“喂?是小久嗎?”蘇玲的聲音從聽筒那端傳來,明顯壓低了聲音,“是你的話,你就敲一下手機!”
溫久沒敲,而是直接開口:“蘇玲姐,是我。小久。”
“……”蘇玲愣了一下,“小久?你會說話了?什么時候的事?”
“嗯。”溫久點頭,“已經恢復了有一段時間了,蘇玲姐,我遇到麻煩了,你能幫我嗎?”
溫久簡意賅的把事情說了一遍,蘇玲聽完,先是熱烈問候了一下顧司忱的十八代祖宗。
然后迅速回到正題,“你現在怎么樣?有機會從那里逃出來嗎?”
“不行!外面全是山,我跑不出去。”溫久看一眼窗外,聲音不受控制地輕輕發抖,“而且樓下還有個傭人盯著……”
“別急別急。我想想辦法……”蘇玲的聲音變得堅定,因為她知道在這個時候,如果連她都害怕畏縮,那溫久就更亂了。
“對了!程淮!我馬上聯系程淮,他一定有辦法!”
程淮……
這個名字讓溫久的眉心狠狠一跳。
“不行!”她立刻拒絕,“不能拖累程淮!不可以!”
“小久……”
“蘇玲姐,不論如何都不要讓程淮知道,算我求你……”溫久聲線發澀,“我已經害死了程煥,不能再害死程淮了!”
“篤篤——”
傭人的敲門聲響起。
“門怎么鎖了?”女傭的聲音隔著房門響起。
“我的掛了!”溫久對著電話說,“蘇玲姐,千萬不要聯系程淮。我自己會想辦法逃出去的。”
她迅速掛斷電話,將手機塞回床墊下面,然后沖到門口,深吸一口氣,拉開房門。
女傭站在門外,滿臉懷疑,“房門怎么鎖上了?”
溫久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女傭將信將疑地看餓了她一眼,目光在房間內掃視一圈,最終沒發現什么異常。
“早餐準備好了。”傭人收回視線道。
溫久點點頭,跟著女傭下樓吃飯,她坐在餐桌前默默地吃早飯,表面上平靜如水,內心卻翻涌著驚濤駭浪。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而她好像什么也抓不住。
吃完早飯后,溫久去了畫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