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記得,在無盡的歲月里,曾有一個叫波塞冬的傻小子,他見過最壯闊的潮汐,也見過最璀璨的神光,但在他心里,都不及那個午后,你站在礁石上,對他回眸一笑的模樣……’”
寧榮榮的聲音,從最初的羞憤、顫抖,漸漸變得平穩,甚至帶上了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柔軟。
場內的嗤笑聲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一股淡淡的、帶著咸味的海風,不知從何處吹起,輕拂過每個人的臉頰。
緊接著,一陣清脆的海鷗鳴叫聲,仿佛就在耳邊響起。
當寧榮榮念到最后一句時,所有人的腦海中,毫無征兆地浮現出了一幅畫面——
蔚藍色的海邊,金色的沙灘上。
一個身穿粗布麻衣,有著一頭同樣蔚藍色長發的青年,正有些笨拙地將一朵剛剛采摘的、還帶著露珠的小花,遞給面前的女孩。
那青年,面容英挺,眉宇間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傲氣與威嚴,可此刻,他的臉上卻滿是青澀的緊張,眼神躲閃,不敢去看女孩的眼睛。
而那個被稱為“阿月”的漁家女子,梳著簡單的發髻,樣貌清秀,她的眼眸亮得驚人,像兩顆最純凈的黑曜石。
她看著青年局促的模樣,沒有說話,只是接過了那朵小花,然后,踮起腳尖,在青年的臉頰上,輕輕留下了一個吻。
轟——
青年的臉瞬間漲紅,仿佛整片大海的晚霞都燒到了他的臉上。
而那女孩,則像一只受驚的小鹿,轉身跑開,只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在海風中回蕩。
畫面,到此為止。
整個拍賣場,落針可聞。
沒有人知道,這封所謂的“復刻版”情書,其本身就是一件奇物。
它是由那位好事之神,截取了海神波塞冬成神前的那一段記憶,以一縷神念法則煉化而成。
朗讀它,并非褻瀆,而是重現。
重現那段屬于“人”的,最真摯、最純粹的情感。
海魂師們怔怔地坐在原地,臉上的憤怒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雜而溫暖的情緒。
他們像是看到了那個威嚴、神圣的神祇,在成為神之前,也曾是一個會為愛臉紅、會說傻話的少年。
這非但沒有削弱神在他們心中的形象,反而讓那高高在上的神祇,變得有血有肉,更加真實,也更加……令人敬愛。
大陸魂師一方,也從最初的尷尬,轉為了深深的震撼。
他們看著臺上那個小姑娘,看著她手中那封薄薄的信紙,眼神里充滿了不可思議。
這哪里是什么廢紙?這分明是一段活著的歷史,一個神靈塵封的過往!
波塞西的眼角,不知何時,竟已微微濕潤。
她看著那虛空中早已消散的畫面,仿佛看到了血脈中傳承的,那位先祖的幸福與榮光。
她緩緩起身,湛藍色的眼眸掃過全場,聲音清冷而莊嚴。
“此物,我海神島,要了。”
她的聲音打破了沉寂,也像是一道赦免令,讓所有海魂師都回過神來。
寧榮榮也從那奇妙的意境中掙脫,她看了一眼臺下眾人截然不同的反應,又看了一眼遠處對自己投來贊許目光的師兄,小嘴一撇,但心中那塊大石總算是落了地。
她舉起拍賣槌,敲了敲臺面,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海神的初戀情書(復刻版),現在開始拍賣。”
她頓了頓,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語氣,宣布了那個足以讓所有人再次驚掉下巴的價格。
“起拍價,一金魂幣。”
全場再次陷入死寂。
但這一次,再也沒有人嘲笑,沒有人質疑。
一金魂幣。
這價格本身,就是一種表態。
它的價值,無法用金錢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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